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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堡中,踌躇了数日的王清涟跟王光祖心中愈发焦急,那位伯祖自消失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若非他们见得伯祖神通广大,都要怀疑是不是被那恶人所害。
直到这天,姐弟二人忽然见得一缕黑气从躺在床上的父亲体内冒出,继而消散,这才明白那位伯祖成功了。
“父亲的脸色红润起来了。”
“哈哈……不愧是仙人!”
两人欣喜不已,王清涟正色之中,连忙下令,派人去查看其他身染血脉之疾的嫡系子弟的情况,不消片刻就有仆从传讯归来。
所有身染血脉之疾的家族嫡系子弟,全部恢复了正常。
这一刻,王清涟明白。
困扰王家近百年的血脉之疾消失了,那缕深藏在王家嫡系血脉中、吸食寿元的“阴魂之气”,彻底消失不见。
整个王家堡顿时变得喧闹欣喜起来,尽管绝大多数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身上那种大山压身的疲惫感在前一刻尽数消失,气血充盈的感觉,不会错。
而王清涟也是赶紧下达一道道命令,不过就在这时,一道平淡却又熟悉的声音却骤然在她与其弟弟耳旁回响:
“王家之疾我已彻底拔除,今后不会再染。我之存在你们可以告知王家家主,除此之外,切勿再传于其他人耳中。我虽是修仙者,但也有不少厉害的仇家,只要你们不走漏风声,王家且能长存。”
“好自为之吧。”
此话一闭,王扶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人早已袅袅远去,不知所踪。
王清涟和王光祖姐弟二人,相视一眼,却是好一阵面面相觑。
直到片刻后,后者才叹了口气怅然若失的开口:
“看来咱们王家这位伯祖是真的走了,好歹也给我们留下一点镇族宝物啊。”
“哎哟!”
可他话音刚落,脑袋便被人一巴掌敲了一下,却是王清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嗔怪道:
“臭小子,不得无礼。”
“伯祖替咱们解决掉百年大患,这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父亲也能恢复过来,我们还祈求什么其他宝物。”
“嘿嘿,阿姐说的是。”王光祖揉了揉脑袋,讪讪地笑了笑。随后他还想说着什么,可紧接着他就察觉到床榻上传来一丝异动。
一道有些虚弱的中年男子声音缓缓响起。
“这是怎么了……”
“爹……”
姐弟二人听闻此声,当即大喜。
半月后。
痊愈的王家家主王胜东领着他最喜爱的一女一儿来到王家禁地,那位“王仇”老祖宗的密室面前。
这位王家家主知晓的隐秘之事明显更多,在听了女儿王清涟的解释之后,他仔细思索了数日,还是决定禀告老祖宗。
在呼唤数次无果后,三人推开了密室大门。
密室之中并无太多变化,可也未能见得老祖宗,只有一封写着胜东亲启的信件,摆放在密室的桌案上面。
……
王家老祖宗消失了,而扶摇镇上却新开了两家店铺。
一家打铁铺,一家字画店。
两家店铺紧挨在一起,两位店铺老板模样神似,似乎也是一对亲兄弟。
打铁铺的老板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字画店的老板却要年轻许多,没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真名叫什么,只知道那位年轻斯文的老板唤作王大,打铁铺的老板唤作王二。
每日太阳初升之时,两家店铺的店门几乎同时打开,打铁铺的老板王二就会开始升炉子,打造农具。
而字画店老板王大却在土灶前生火做饭,直到煮好白粥,取来咸菜,王大王二才会凑在一起,坐在木桌前,共用早膳。
“哥,这农具看起来挺简单,可打造起来怎的如此费力?”打铁铺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端起白粥,便吸溜起来,偶尔添点咸菜,却吃得极香,满脸都是笑意。
“哪有这么容易,咱爹当年成为十里八乡闻名的石匠,那也是经过几十年沉淀才有的手艺,你这才干几天。”字画店的年轻老板笑了笑,也是端起陶碗,就着咸菜,吃着白粥,相比打铁铺老板,他的动作则要斯文得多。
“也是,哈哈……是我性子急了些。”王二挠头笑了笑。
“你若想早点打造出成品,不妨去镇子西头的老李铁匠铺观摩观摩,也好过自个闭门造车。”王大抬起头,年轻的面孔上平静且睿智。
“这,我去偷师总归不好吧,而且老李头若是知道我学有所成是为了抢他的生意,恐怕会记恨上我。”王二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只要银两给够,这都不成问题。”王大笑道。
“说的也是,哥,给……借我点银子。”王二眼睛一亮,随后放下碗筷,朝着木桌对面的王大伸出了双手。
王大却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帮扶的打算,他头也不抬地开口:
“你那店铺以及打铁的器具都是我出银子置办,别想再找我拿银子,自个想办法去。”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凡人一生七八十载,而你只有半生的时间,靠着打铁铸造农具,去弥补罪孽过错这条路,还很漫长。”
听着此话,王二的脸色立马一垂,露出苦涩的笑容。
“哥,你放心,我会完成的。”不过也就须臾之间,他就重新露出笑容。
这二人自然就是变换了些许容貌的王扶与王摇。
祭拜村民时,王扶心有所感,替王摇选了一条路,一条凡俗的道路,没有打打杀杀,没有仇恨仇怨。
至于王扶口中的弥补罪孽,其实不仅针对王摇,还有他,他也想弥补兄弟二人丢失了百余年的亲情与陪伴。
吃过早膳,王摇继续打铁。
他打造的是一件锄头,可因为没有经验,最终出炉的却是一件模样怪异,刃口凹凸不平的器具。
王扶在隔壁见着,也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继而放声大笑,肆无忌惮地嘲笑了一阵。
王摇见状,也是相视而笑。
引来周围路过的人好一阵观看,对兄弟二人指指点点。
后面的日子,王摇打铁,偶尔独自一人离开打铁铺不知去向,一去就是大半天,王扶自然知晓他这弟弟是去了镇西头偷师去了。
还别说,王摇还真偷师有成,在大半月后,终于独自打造出头第一件完好的锄头出来。
王摇兴奋地拿来与王扶邀功,王扶也是不吝赞赏了几句。
而这时候,磨了大半月墨的王扶也终于动笔了。
他画的正是那柄锄头。
一笔一画,渐渐地,王扶在绘画中希翼看见了百余年前王摇幼时的模样,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哥哥”“哥哥”的小布丁。
似乎,在这笔墨之中,再次回到了曾经的岁月,回到了那个村口有一棵巨大梧桐树的村子。
不知不觉间,王扶体内的灵力自行运转起来,元神也跟着流转,一丝丝神识以及灵力汇聚在一起,顺着笔墨,融入了纸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王扶缓慢的落笔之下,一幅看起来简简单单画着锄头的画卷,成了。
王扶看着他的杰作,回想起方才的感觉,竟好似绘制灵符一般,而且不论是神识还是功法都有一丝丝精进,尤其是前者,这让王扶的心神都不由悸动了一下。
他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来。
“或许,这也是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