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钟声过后,百川院的赏剑大会正式开始了。 流程还是那个流程,只是人群中,多了李清云和李清灵。 终于到了抢花试剑环节,还是笛飞声,看准机会,一掌把李莲花推上了台。 而那朵红绸花,正好不偏不倚,掉进他怀里。 这一次,李莲花并未表现出些许无奈和尴尬,而他,也并未戴着面具。 他只是淡淡一笑,那清雅从容,便胜却人间无数。 见过李相夷的人,都感到莫名熟悉。 “在下姓李。” 四周那些尴尬、紧张、犹豫、复杂的脸,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李什么?” “李——莲花。” “原来是莲花楼的李神医啊。” 台下竟是一片释然。 人心真如刀剑,会伤人。 李莲花抬起右手伸向剑柄,在所有人的灼灼目光之中,堪堪停在一寸的位置。 “在下不擅使剑,请各位卖个面子,让我师弟李清云来,他仰慕李门主多年,也擅用剑。” 不等众人同意,红绸白衣的青年已飞身而上,拔出了宝剑。 那冷傲神色让众人为之一愣,只觉得熟悉无比。 是他!那天戏弄他的人! 肖紫衿指甲掐进肉里。 李清云只看了一眼剑,不屑说道:“假的!” 那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断成几截。 台下一片愤怒之声,却被青年带着内力的一声长啸,震慑消散。 “少师,来!” 随着这声长啸,李清灵扬手,真正的少师剑落到青年手中。 李莲花不知何时已回到笛飞声和李清灵身边,看李清云表演。 笛飞声嘴角噙起笑,声音却还是嘲讽:“竟这般招摇!” 李清云扯下包在剑架上的丈许红绸,系于剑柄,足尖一点,上了屋顶,舞将起来。 凌厉的剑光,飞舞的红绸,轻捷的身影,真是美不胜收。 “李相夷,是李相夷的——醉如狂三十六剑!” 百川院场面一度失控。 众人从震惊到无语,最后只剩下屏息欣赏。 乔婉娩仰头看着,泪流满面,口中喃喃道:“相夷,相夷”。 肖紫衿脸色难看,恨不得向李清云拔剑。 一套剑法舞罢,青年稳稳落回场中。 四下里寂静无声了很久,终于有人出声问道。 “你,你究竟是谁?” “云隐山李清云。” 李清云嗤笑一声,朗声答道:“已故四顾门主李相夷,正是我大师兄!” 全场一片哗然。 笛飞声挑眉望向李莲花。 李莲花回以礼貌微笑。 李清云才不管台下的吵吵嚷嚷,也不回答台上百川院众人的问话。 只是自顾自陈述着,声泪俱下: “当日我师兄被人下了碧茶之毒,又与笛飞声东海一战受了重伤,落入海中,四顾门只顾解散,无人去寻,待我师兄妹三人找到他,已是回天乏术。 “后来师兄故去,我们将他带回云隐山,葬在他最喜欢的那片山林。” 李清云说完,拭去泪水。 他一步一步,走到乔婉娩面前,将少师剑递到乔婉娩手里确认。 乔婉娩仔细端详,忍着心痛,声音颤抖道:“是相夷的少师剑。” 李清云将剑收回,郑重道:“乔女侠,这红绸舞剑是我师兄临终前,托我送给你的诀别礼物,他说有缘无分,一别两宽,请你珍惜眼前人、但更要认清身边人。” 言罢解下剑上红绸,又拿出李莲花带在身边那个荷包,递给乔婉娩。 那荷包,正是当年乔婉娩送给李相夷的那一个。 乔婉娩认出来,她泪眼婆娑接过。 肖紫衿脸黑如锅底,正想说什么,李清云冷漠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瞬间生出恐惧,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来自巅峰强者的死亡凝视! 而且,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是李相夷在冷冷看着他。 李清云回到场中,朗声问道:“方才是谁说我身份存疑?不妨上来试试相夷太剑!” 见场中一片寂静,铿锵说道: “还有说我云隐山大师兄是单孤刀的,单孤刀欺师灭祖,谋害同门,包藏祸心,已被逐出云隐山,我云隐山从此只有一位大师兄,就是李相夷!” “我师兄妹三人此次下山,便是为了相夷师兄心愿而来,从今日起,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青年收剑入鞘,目光锐利,通身一股令人胆寒的冷冽杀意,震慑当场。 让人不禁产生错觉,觉得是李相夷死而复生,回来复仇。 半晌,他收回目光,故意轻描淡写对旁边的云彼丘道:“云院主,我相夷师兄也有一句话要带给你,他说李相夷恨你,可他已经死了,死人怎么还会恨呢,以后好好生活。” 说完这些,他不去看跪倒在地痛哭的云彼丘,手握少师,跳下台,走到李莲花三人面前,目光温和,柔声道: “莲花师兄,清灵师妹,此间事了,我们走吧。” 李莲花微微点头,率先转身翩翩然往外走。 笛飞声见他离开,也面无表情转身跟上。李清云、李清灵紧随其后。 四人头也不回,陆续走出百川院。 毫无存在感的方多病如梦初醒,他拭去泪水,赶紧追出去,一边追一边喊:“李莲花,阿飞,你们怎么都走了,等等我,我还有事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