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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宽紧赶慢赶,用了大半个月时间,总算抵达了上京城。
次日,辽国皇帝召见了严宽,严宽义正词严的质问辽国为何违反盟约,派遣小股骑兵扮作马匪,袭扰大宋边境。
倒不是严宽有那么勇,出使前官家叮嘱过他,不得落了气势。
若是他唯唯诺诺,回去后不仅官家不会放过他,还会受人唾弃。
严宽没有办法,只能严词质问。
好在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面对他的质问,辽皇没有发怒。
其实严宽有些想多了,这些年几乎每年大宋都会派人来质问,来的使者几乎都和严宽说的差不多。
在辽国人眼里,不过是色厉内茬罢了,又如何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朝堂之上的辽国官员,还是如以前那般并不承认。
不仅如此,还反咬一口,说大宋和西夏和亲在前,又修缮加固边境城池,意图撕毁盟约,对辽国动兵。
严宽自然不承认,说边境城池年久失修,大宋才修缮城池,并无兴兵之意。
辽国官员则反驳说,辽宋有互不侵犯的兄弟盟约在,辽国不可能对大宋动兵。
而大宋修缮城池,是不信任辽国的表现,还威胁到辽国边境安全,应当立即停止,并每年增加十万两岁币,以做补偿。
否则就是大宋先撕毁盟约,辽国就要出兵了。
严宽自然不可能答应,再说了,这种事他哪里做的了主。
能做到礼部侍郎,严宽口才还是有些的,引据经典斥责辽国一众大臣,颇有几分舌辩群儒的架势。
其实这个时候严宽也品过味来了,辽国应该没有兴兵的意思,否则就该如当年那般,直接陈兵边境,逼迫大宋增加岁币。
因此严宽心里十分放松,和辽臣争辩之时,心里甚至在琢磨,他今日在辽国朝堂舌辩辽国百官,等回了大宋,消息传开,也会成为美谈,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呢。
“好了!”
一直未出声的辽皇,出声制止了争辩,说道:“这件事争辩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宋使也做不了主,你回去后把我大辽的意思告诉宋皇,看看他是要战还是要和。”
辽皇不给严宽说话的机会,说道:“来人送宋使回驿站!”
说完便宣布退朝,离开了宫殿。
严宽无奈,只能在辽国官员的相送下,回了驿站。
“蛮夷就是蛮夷,一点礼数不懂。大宋和辽国是兄弟国,大宋为兄,辽为弟。官家可是长辽皇一辈,吾等出使代表官家,辽皇竟然连宴席都不设!”
严宽回到驿站后,面对其余官员的询问,把自己面见辽皇的表现讲述了一遍,然后对辽国一阵鄙夷。
签订檀渊之盟时约定两国为兄弟之国,并以兄弟相称,当今的辽皇要比官家小一辈。
“严公何必和蛮夷一般见识,听说蛮夷所食之物有些都是半生不熟的,与禽兽何异?”
“是啊,辽皇不设宴最好,否则真要送上那等半生不熟的食物,我们不吃失了礼数,吃了岂不是成了禽兽?”
“严公今日在辽国朝堂之上,一人舌辩辽国百官,展现了我大宋天朝上国风范,何其壮哉!将来必成一段佳话!”
不管随行的官员心里怎么想,听到严宽的讲述,有的跟着贬低辽国几句,有的则拍起了马屁。
严宽听了心里甚是得意,笑道:“你们说的也对,不设宴也好。不过辽皇说让吾等回去,禀报官家,诸位觉得应当如何办?”
“严公,我等奉命出使,这种事我们也做不了主,只能先回大宋禀报官家定夺。”一个机灵的官员说道。
其余人闻言有些犹豫,他们才刚到辽国,官家交代的目标一个没有达成,就这么回去,怕是有些不妥。
正当他们思索如何决断的时候,门外想起一道声音:“大人,辽国南院礼部左侍郎想要见大人。”
“哼。”严宽闻言冷声道:“老夫是大宋礼部右侍郎,辽国就派个左士郎来,以为这样就对等了?让他等着吧!”
辽国和大宋不同,辽国以右为尊,而大宋是以左为尊。
他这个右侍郎和辽国的左侍郎看着倒是对等。
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辽国设有南北二院,二院都有枢密院和宰相,同时设有六部和台、院、寺、监等部门。
而南院是用来安置汉人官员的,大多数都没有实权。
别说南院一个礼部侍郎,就算礼部尚书来了,都和他不对等。
北院的来差不多。
而且他还是代天出使,辽国派南北二院的大王来,才算够格。
“严公,此时辽国派人过来,或许是有什么别的用意,还是见见的好。”一个官员提醒道。
南院大多数都是汉人官员,身份十分敏感,若是没有得到命令,对于大宋官员避之不及,哪里会主动找上门来。
“老夫自然知道,只是想晒晒他,等会见了才能占据上风。”严宽说道。
“严公妙计,就该晒晒他们这些数典忘宗之人。”
严宽话音落下,又引来一阵彩虹屁。
严宽哈哈大笑,等待了一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前去前厅见辽国的南院礼部左侍郎。
辽国虽然在礼数方面做的有些差,但是居住上倒是没有亏待大宋使臣。
当初签订檀渊之盟的时候,两国也有一段蜜月期,辽国在上京还专门给大宋留了使臣专属的居住地方,并配备了下人常年打理。
不过严宽并不信任辽国安排的下人,因此和人商议事情,都是在他居住的院子里的厅堂内。
严宽来到前厅,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衣着有些偏唐末风格的男子坐在厅内。
唐末天下大乱,衣着风格大多还保留着唐末时期的样式。
大宋建立后,服装样式有了变化。
不过辽国这边的汉人,从未接受过大宋统治,自然不会穿着大宋样式的复试。
虽然和契丹融合,服饰有一些变化,但是和唐末时期的样式差别并不大。
男子见严宽走进来,起身行了个汉礼,微笑道:“在下南院礼部左侍郎洪泽,见过宋使!”
严宽回了一礼,说道:“吾第一次来辽国,有些水土不服,身子有些不适,让洪侍郎久等了。”
洪泽神色有些担忧道:“不知贵使身子可曾好些?若还是不适,我奏请陛下,派御医来为贵使看看。”
“多谢洪侍郎好意,吾随行的有大夫,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请坐!”
严宽招呼洪泽落座,也不询问来意,而是和洪泽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洪泽好似也不着急,微笑着和严宽闲聊。
聊着聊着,才发现两人竟然还算老乡。
洪泽是江都人,祖上当年为了躲避战乱逃难到了幽州。
那时候燕云十六州还没被献给辽国。
后来随着燕云十六州被献给辽国,也成了辽民。
两人虽然心里没有生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感,面上却做出一副遇到老乡十分亲近的样子。
聊了一会,已经‘严兄’‘洪贤弟’的称呼了起来。
洪泽一副遇到老乡十分激动的样子,说道:“严兄和我是同乡,我就不兜圈子了,我这次过来是有些事想跟严兄单独说说。”
严宽闻言有些犹豫,洪泽毕竟是辽国官员,单独说话,一个不好就会惹来非议。
毕竟大宋那边投靠辽国的官员也不是没有。
洪泽好似看出了严宽的担忧,微笑道:“我都不担心,严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严兄放心,我所说之言,只会对严兄有利。”
严宽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屋内侍奉的下人,行礼退了出去。
严宽看向洪泽,等待他的下文。
“严兄,如今就我们两人,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这些年大宋边境劫掠的马匪,确实都是辽国这边派去的。”洪泽语出惊人道。
“呵。”严宽闻言冷笑一声,讥讽道:“辽国尽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连承认都不敢承认。”
“严兄不必如此生气,先听我说完。”
洪泽顿了顿说道:“非是吾皇不承认,而是无法承认。辽国和大宋情况不同,辽国的贵族手里都有一定的兵权,这些兵权是由他们完全掌控的。虽说大规调动,需要请示。但是他们派出小规模骑兵前去劫掠,即便吾皇也不好深究。”
“不好深究?”严宽讥讽道:“不好深究就罔顾事实,两国可是有着盟约在,每年赠币从未拖延,前些年辽国遭灾,更是把赠币换成粮食,提前给了辽国。可是辽国年年派人扮作马匪劫掠大宋边疆百姓。如今一句不好深究就遮掩过去了?”
“严兄,那你说这种情况怎么深究?这些人都有兵权在手,若是处置他们,不然会失去人心。吾皇也很是为难,只能如此了。”洪泽哭笑道。
“洪贤弟,你来不会就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吧?”严宽淡淡道。
马匪是辽国派去的,大宋上层也不是不知道。
刚刚他表现愤怒,讥讽几句,其实也是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
站在他的立场必须要这么做罢了,本身他并没有多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