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前跪下着个姑娘,朝着车内大喊。 “姑娘,请问马车上是陆姑娘吗?” “陆姑娘,奴婢连翘,求姑娘给一条活路,姑娘……”说着一直朝马车磕头。 陆嘉宁闻言抬起头,程则绪一直在关注着她,两人目光相撞,陆嘉宁急忙移开。 青古朝马车内开口,“主子,外面有一姑娘,想求见陆姑娘。” 程则绪看向陆嘉宁,“可要让她进来?” 陆嘉宁终是点了头。 只是没想到路过益州还能碰到熟人,又是蕊姐姐的身边人,心到底还是软了下来。 程则绪见这两日她第一次回应他,心里郁气少了一分,朝青古看去。 “将那姑娘带上来。” 连翘上了马车之后,跪在地上朝着二人磕头,“多谢姑娘,多谢公子。” 陆嘉宁急忙道:“赶紧起身吧。” 连翘蹲坐在那,不敢乱看。 陆嘉宁看向她,一身粗布麻衣,身上灰扑扑的看不出颜色来。 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用绳子捆绑着,脸上带着灰尘,额头红肿磕破了皮,唇上干燥起皮翘起。 上次见她时,还是在赵府,逃亡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连翘手巧,在赵府时总爱做些她没见过的点心,连那新奇的冰酪也是她教玉壶做的。 还会刺绣,比绣房里的花娘手工还要漂亮,她也曾向她讨要了两幅帕子。 陆嘉宁从里榻出来,心疼道:“你这是怎么了?” 连翘低头抹泪,“当日益州失守,大姑娘让奴婢离开,奴婢也怕死,跟着仆人逃了出去,后来四处躲逃中碰见了四兄和四嫂,与他们在一起躲藏着。” “奴婢以为遇见四兄也能有个依靠,谁知四兄将奴婢迷晕卖给纨绔,那纨绔日日殴打奴婢,奴婢……奴婢实在受不了只能逃了出来……那人如今还在四处寻找奴婢……” “方才窥见马车上形似姑娘,便冒失冲撞了姑娘,求姑娘能给条活路。” 说着又跪下磕头,额头与木板相撞发出‘咚咚’声。 陆嘉宁急忙下来拉着她的胳膊,胳膊纤细的紧,一只手便能圈住,拉扯中滑出手臂,上面青紫淤血一块接着一块。 如今只看到了手臂便让人触目惊心,更别提身上其他地方了。 急忙拉起她,“连翘你先起身。” 连翘哭着,“求姑娘给条活路……” 陆嘉宁不敢言,毕竟她如今处境堪忧。 程则绪收起折扇,淡淡道:“以后你便留在陆姑娘身边,好好服侍姑娘。” 连翘激动的朝程则绪跪下,“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奴婢定会好好服侍姑娘。” 程则绪起身拉起陆嘉宁,将她带着坐下,又朝外面青古说道:“去附近找个客栈,今晚在此休整。” “是。” 马车停在春来客栈,客栈门口络绎不绝,几人下了马车要了四房雅间,陆嘉宁叫了水,然后带着连翘上楼进了屋子。 连翘紧跟着她,眼角通红,陆嘉宁坐在桌子旁倒了水推给她,“放轻松点,你已经安全了,那人不敢胡来。” 连翘抽泣几声,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喝着。 不一会,门在外面被敲起,连翘转身去开门,碰见了青古,青古将东西塞在连翘怀里便转身离开。 连翘捧着衣裳和一个小瓷瓶回到屋子里,陆嘉宁从她怀里拿过瓷瓶。 “一会好好洗洗,等洗好了给你上点药。” 连翘又开始掉眼泪,“怎么能让姑娘给奴婢上药呢?” “你自己又看不到,若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自然也轮不到我。” 连翘吸吸鼻子,“多谢姑娘。” 外间小二敲门进来抬来了水,陆嘉宁拉上屏风推促着连翘过去。 屋子里哗哗啦啦一阵水声,陆嘉宁坐在桌子旁思索着,她如今是真的不想跟程则绪,他就是个脾气古怪的怪物。 日后要是到了京都,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思来想去,起身推开窗户朝下看了眼,底下是堆砌的树杈,横七竖八堆放在一角,杂草丛生,看了眼便关上窗户。 三楼根本不敢跳,死不了但会残废,半死不活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还她不想死。 转身轻着步子打开房门,心里扑通乱跳,外间小二正领着客人上楼,刚踏出一步便听到青古的声音。 “陆姑娘需要什么吩咐属下便可。” 陆嘉宁尴尬转身看了他一眼,青古正在门口站着,目光紧紧盯着她,让人越发心虚。 “我就出来看看。” 说完只能认命回屋,紧紧关上门。 青古手里拿着佩剑偏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将佩剑塞在怀里环抱双臂。 怪不得主子让他好好守在门口,陆姑娘根本不是个安分的主。 一想到主子给他也开了雅间,还以为主子良心发现要对自己好呢,如今看来没机会睡了。 他要好好守着,不能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毕竟是主子千辛万苦抢来的,要更加上心才是。 陆嘉宁回到屋子里,认命的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甚是无奈,她根本走不掉。 良久,连翘从里间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用长帕裹起,陆嘉宁将她拉到床榻上坐下,又抬头看了眼门窗,才安心道:“你将衣裳脱了吧,我给你上药。” 连翘咬着唇将衣裳脱掉,露出背脊。 背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一片片长条青紫,看得出来是棍棒所为,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红肿不堪,想要往外冒血。 陆嘉宁不忍皱眉,不知连翘该有多疼,急忙拔开瓶塞倾倒在红肿处,用指腹轻轻捻开。 “要是疼了就和我说。” 连翘摇摇头,“不疼的,姑娘。” 上完药,陆嘉宁让连翘晾一会背再穿上衣裳。 门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连翘急忙穿好衣裳要去开门,被陆嘉宁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