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科萨带着术士斯莱文来到柳坞公会的地下牢狱。 彼多就被囚禁在第一层,靠进出口的位置。 巡逻员的目的很明确,多看看都是什么人被关进来,以后不要再学坏了。 但很可惜,被世界天秤标注命运试图将其引导为负向点后,彼多的认知就朝着奇怪的地方,不断发展。 巡逻员的劝说,变成了恐吓。 越是看到被抓进来关押的犯人,彼多越是认为柳坞公会是个邪恶的组织。 ——没错,不是我有问题!都是柳坞公会有问题! ——世界上没有坏人,都是柳坞公会把我们变成了坏人! 彼多感觉自己的头脑发达起来,曾经弄不明白的事情,如今,越来越清楚。 短短几天过去。 假如有魔导士在现场,恐怕立刻就会发现,彼多的命运线,朝着负向点世界拉伸了难以相信的距离。 如今,魔导士的数量仍旧稀少。 即使斯奎尼尔令更多的生命,可以凭借书籍魔法道具,触及到其他魔导士的灵魂的留痕,甚至是接触到被封印的圣灵的力量。 能够直面命运残酷性的魔导士,仍旧凤毛麟角。 术士科萨把术士斯莱文带到彼多所在的牢房外。 术士科萨年事已高,他凭借经验,看出了彼多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 如果说,上一次见面,这孩子还怀抱着执拗的天真,有一种生于任性的残忍。 如今,这孩子的眼神,让他感到一种隐而不发的阴险。 发生了什么…… 术士科萨皱起眉头。 在他的旁侧,格律术士斯莱文摸了摸下巴。 斯莱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品出趣味的笑意,他走到栏杆前,身高令其自然呈现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小男孩彼多,坐在地上,即使仰头望去,姿态也显得格外蜷缩。 “这孩子真不错。”斯莱文的眼神中,没有光彩,看上去像是幽深的黑渊,“一定能够很好的,让我获得想要的答案。” “我是请你教育他。” “我明白。说实话,我最喜欢这样的孩子了。年轻,幼稚,心中怀抱着激情,有自己的一套评判世界的标准。” 斯莱文看向术士科萨。 “如果这是一个正向点的存在,我想,你会直接把他变成弟子。对吗?” “……命运想让他做负向点。我们努力过了,不仅没有用处,反而令他陷得更深。假如你有办法令其摆脱被世界天秤献祭的命运,我会支持你的。” “虽说这样的想法很好,对这孩子来说,很不错。但是,假如他不成为那个祭品,又会有谁,不得不朝着命运的血盆大口滑去呢?” “这……” “你看过古老术士科萨的手记吗?” “……如果是那本《世界天秤运行规则考》的话,我看过。” “没错,就是那本。”斯莱文的表情,变得严肃不少,“那本书上的内容,我希望你没有忘记。古老术士科萨曾经令其队友古老骑士格奥尔德去寻找对抗世界天秤的方法。 “多可笑……最初的人类术士凡客,为了对抗命运的点名,设计并制作了世界天秤。结果,古老者们,又被世界天秤所威胁,只能寻找对抗世界天秤的手段。” “人总是不想死亡。尤其是不得不牺牲自己。”术士科萨说。 “哈哈,多可笑。就连你们正向点的家伙也明白,牺牲的必要性在于牺牲的价值。如今,你我都很清楚,正向点的牺牲与负向点的牺牲,他们都是价值上无可替代的祭品。唯有利用它们,才能避免这个阶段的我们,被命运玩弄于鼓掌。” “你想说什么?” 见术士科萨的眼神变得晦涩,格律术士斯莱文只是微笑,随后,转向了牢笼中的小男孩。 “听到了吗?”他说,“你如今还有办法掌控 自己的命运,只要抓住世界天秤的标准线,你就可以避免自己成为被两个世界牺牲的祭品。” 彼多沉默着。 他不相信波鲁那以外的任何人。 因为,在他过往的经历中,只有波鲁那,是可以被他反复伤害和折磨,都不会选择伤害与折磨他的人。 其他人,只要自己不如对方的意,不是被责骂,就是被侮辱,有些更过分,他完全不像回忆。 斯莱文并不觉得眼前的孩子难搞。 相反,越是如此,他越是感觉到挑战。 斯莱文热爱挑战,尤其是这种,自然发生,完全不会被其他人指责与伤害的挑战。 只要不是直接把这孩子弄死…… 斯莱文的笑容下,种种构想,阴狠毒蛇一般,蠢蠢欲动。 “孩子,世界天秤需要两个祭品,堵住命运的嘴。一个正向点的极端,一个负向点的极端。他们正向点的家伙,只要判定价值存在,就会去争夺那个价值。他们自己就会给自己洗脑。而我们……” 斯莱文蹲下来,平视眼前神情越来越阴郁的孩子。 “我们是同类,我们是负向点的人。我们不在乎那种价值。对吧,我们想要的东西,只是满足我们自己的欲望。唯有最愚蠢的魔鬼,才会被自己创造的地狱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