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亚感到头脑一阵晕眩,不确定是因为被郑凯搂抱得太紧,还是因听闻郑爸爸与护工牛姐的事情被郑妈妈发现后的强烈震撼。总之,她的思绪如同被狂风搅动的湖面,波澜起伏。 她不难想象,郑妈妈在撞见丈夫与牛姐的纠葛后,一定会情绪失控,反应激烈。否则,郑凯也不会显得如此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此刻,郑凯紧紧依偎在乔亚身旁,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低沉而悲戚的哭泣声在乔亚耳畔回荡,显得格外沉重而哀伤。 乔亚温柔地抚摸着郑凯的后背,试图给予他些许安慰。毕竟多年的夫妻,哪怕前一刻还厌恶他邋里邋遢,这一刻也不忍心见他伤心。 待他情绪稍稍平复,她才轻声问道:“事情是怎么被发现的?你妈妈现在情况如何?” 郑凯缓缓松开乔亚,起身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和鼻涕。他呜咽着说:“我妈下午去医院送晚饭,离开后把手机充电宝忘在了病房。她回去拿的时候……就撞见了。” 郑凯再次掩面哭泣,声音颤抖着说:“妈妈当时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晕了过去。医生检查说是脑出血……” 乔亚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追问:“什么?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郑凯强忍悲痛,回答道:“已经抢救过来了,但现在还在ICU里观察。” 乔亚责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郑凯沮丧地垂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助:“告诉你又能怎样呢?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妈妈都已经躺在手术室里了。” 尽管郑凯所言非虚,且婆媳间平日里的关系并不和睦,但作为儿媳的乔亚,内心仍因未能在婆婆抢救时陪伴在侧而感到深深的愧疚与不安。 她紧挨着郑凯坐下,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温柔而坚定地说:“妈还年轻,只要好好做康复训练,她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一夜,乔亚没有再去乐乐的房间安睡,她搂着郑凯,或者说郑凯依偎着她睡的。郑凯则仿佛害怕失去他的避风港一样,也用手臂紧紧地搂着乔亚的腰。 第二日一早,乔亚早早地将睡眼朦胧的乐乐送到了青云小区父母家中,简单地讲述了婆婆的情况,并匆匆交代了自己今天将全天守候在医院后,便心急如焚地离开了。 在门厅处,她只是稍作停留,未曾留意到家中的细微变化。 原来,乔枫和婷婷昨天晚上已经搬进来了,客厅里摆放着两个半人高的行李箱,显得有些拥挤。乔妈妈还未及收拾折叠床,乔爸爸的枕头也随意地丢在沙发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匆忙而凌乱。 郑凯和乔亚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还没有上班,他们虽没有办法了解到郑妈妈的最新状况,但在这熟悉而又略显冷清的医院环境中,内心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安稳。 此时,乔亚终于有机会轻声询问郑凯:“现在既然你爸妈已经把事儿挑明了,你爸爸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你又是什么立场呢?” 郑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爸爸也很内疚,但他的心意似乎已经十分坚决。这个时候,我真的不敢轻易换掉牛姐,万一再把爸爸惹恼了,再生出其他变故,我就真得完了。”言毕,他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乔亚追问道:“那将来呢?” 郑凯的回答显得格外地了无生气:“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将来。妈妈每天的医疗费就高达一万多,再加上爸爸的康复费用,都是不小的开支。我只能先顾好眼前。” 乔亚知道,郑凯一个月工资一万出头,加上作为班主任的额外补贴,也不过是燕都市的普通水平。 其实,算上郑爸爸郑妈妈的工资,倒是足以应对眼前的经济压力,但她心里明白,郑凯是个孝顺的儿子,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动用他父母工资的。 郑家二老在郑凯结婚前掏光积蓄,全款买下了燕苑小区的房子。这几年又攒下些,但也有限。如今,他父母一个病一个残,未来需要花钱的地方更多,他是不会动用父母那些积蓄的。 乔亚温柔地宽慰着:“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在一起,倒也能应付。我再多接几个项目,经济上你不要担心。“ 乔亚现在想想,以前自己真是有些过于挑剔了,总是对项目挑三拣四,那些需要频繁出差的、加班繁重的、甲方难缠的,她一概拒绝。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只要有项目她多干点吧。这不就是婚姻的意义吗?有家人相互支持,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能一起挺过去。 乔亚见时间差不多,去医院食堂买早餐。不仅买她和郑凯的,还得要带出郑爸爸和护工牛姐的。 尽管从郑凯的话语间,她隐约能感受到他对郑爸爸的不满,但乔亚心中暗自思量,这所有的责任真的能全然归咎于郑爸爸吗?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却始终未能寻得明确的答案。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她审视自己对郑爸爸与牛姐之间关系的感受时,竟发现自己对此毫无波澜,内心异常平静。 当她带着早餐来到郑爸爸病房时,乔亚再次确认了自己内心的这份平静。 此时,牛姐正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哽咽地说:“我刚去过ICU,小郑老师和他妻子都在那里,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郑爸爸闻言,温柔地抽了一张纸巾,亲自为牛姐拭去泪水,轻声安慰道:“这事儿怎能怪你,他们要怪也只该怪我。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是我对不起方老师。其实,有些错早该纠正过来,都怪我太过优柔寡断了。但无论如何,你不能撇下我啊。” 牛姐应着,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