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妈妈轻轻咂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缓缓说道：“你怕是已经忘却了那些年，大伙儿是如何对待那对母子的。暗中使绊子、砸窗户玻璃、给车胎放气、偷冬储大白菜……这些缺德事儿，你那些工友，也有人干吧？” 对于这些事情，乔亚也是有所印象的。 乔家一贯厚道，对那对孤苦无依的母子心怀怜悯，自然未曾加入那些“缺德事儿”里。相反，乔妈妈还特意叮嘱乔亚在学校中要多多关照张伟。 每当此时，乔妈妈总是语重心长地说：“瞧瞧张伟的成绩，他家条件那么艰难，却还是回回考第一，你得向他好好学习才是。” 随后，她还不忘往乔亚的书包里塞些零食，补充道：“多带些，也给张伟分一些，孩子正在长身体。他们母子俩日子过得实在艰难，人穷了亲戚都疏远，连个能帮衬一把的人都没有。” 但是，在乔亚的记忆里，记得的更多的是学生时代的“美好“画面。记得那会儿，她硬是把学霸张伟拉来给自家那个学渣弟弟乔枫开小灶。张伟平时看着挺淡定一人，结果一遇上乔枫那不开窍的脑袋，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简直能让人笑出腹肌！ 如今，乔妈妈提起这些陈年旧事，还真让乔亚有些好奇，张伟会怎么对待那些人。 乔爸爸呢，倒是挺淡定，拍着胸脯说：“张伟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实诚人。再说了，这是政府的大项目，都有章法的，他不会乱来。“ 可他们哪里知道，张伟虽非政府官员，但在“青钢园“改造项目中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大的。 乔家父母与乔亚聊了会儿“青钢园“项目的事情，就各自休息去了。他们有意回避与乔亚谈及她婚姻上的事情。 他们并非漠不关心，而是心中已有计较，决定在女儿面前尽量淡化这些烦恼，希望以此减轻她的压力。 他们天真地以为，只要不主动提起，就能避免女儿陷入沉思，而少了思考，自然就能少些痛苦。 然而，乔亚的思绪却难以平复，郑凯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质问她是否爱他的场景，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直至深夜十二点，仍无丝毫睡意。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乔亚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好奇地查看着是谁在这个时间发来消息。 “姐，能不能先借我一千块？这次群演的活儿还没结账，我总不能空手去看爸妈吧。”原来是乔枫发来的消息。 自电影学院毕业后，乔枫便一直在影视剧中充当群演，收入不稳定，开销却极大。每年几乎都会找乔亚借钱，理由五花八门，但那份借钱时的理直气壮却从未改变。 乔枫成了乔家二老的一块心病，也是乔亚在郑家遭受非议的一个原因。 看着这条消息，乔亚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想让父母失望。于是，她狠下心来，给乔枫转了一千元，自嘲自己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扶弟魔”。 转账后，她越想越觉得憋屈，便给乔枫发了条消息：“爸妈不在乎你买什么礼物，多关心关心他们，比什么都重要。” “知道，知道。“屏幕那头的乔枫，不耐烦的情绪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直戳乔亚的心窝。 这一波操作下来，乔亚彻底失眠了。她的脑海里，郑凯那张质问的脸孔跟放电影似的循环播放，以及自己对自己的拷问：“爱，还是不爱？“ 想想自己曾经以为的那场惊天动地的“爱情”，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场笑话。除了郑凯那些甜言蜜语带来的短暂心动，她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开始好奇，真正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吕建军和他老婆的故事又飘过来，是什么样的爱情让吕建军十年如一日地照顾植物人妻子的？ 又想到明天就是徐锦荣提的那个探视日，她一拍脑门，决定明天约上徐锦荣去看望吕建军的爱人。 一想到吕建军的爱人和自家公公在同一个医院躺着，而自己这几天都没去看望公公，心里颇有愧疚。于是，她又默默在心里加了个行程：明天下班后，一定要去看看公公…… 就这样，乔亚在并不舒适的沙发上，翻来覆去，东想西想，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乔妈妈便注意到了女儿乔亚那挂着两个明显黑眼圈的脸庞，心疼地说：“你呀，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还是回家睡吧，沙发哪比得上自家的床来得舒坦呢。“ 乔亚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转而提到了乔枫：“妈，乔枫要回来了。” 一听这话，乔妈妈眼里瞬间亮起了光，满心欢喜地问：“这小子，说什么时候没？你知道他住哪吗？我去给他把屋子收拾收拾。这么久不住人，估计灰尘都能堆成山了，还得开窗通风透透气。” 一旁的乔爸爸却皱起了眉头，略带不满地说：“你就是这么惯着乔枫的。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这些事还用得着你操心？” 乔亚笑着安抚妈妈：“妈，您还真别管乔枫这些琐事了。他现在不住外面租房子，改住车里了。” “什么？！”乔家二老几乎同时惊呼出声，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乔亚连忙拿出手机，翻出之前拍下的照片，递给爸妈看：“他买了辆二手房车，在里面既能睡觉洗澡，还能做点简单的饭菜，挺方便的。” 在乔亚看来，这确实是个挺不错的解决方案。毕竟，常年在片场奔波，租房子确实不划算，有个能遮风挡雨，还能放他行李的地方就足够了，而这辆二手房车正是最经济实惠的选择。 然而，在乔爸爸和乔妈妈眼里，本就工作不太稳定的儿子，这下更是成了燕都市里无依无靠、漂泊不定的浮萍，心里头那个愁啊，直叹气。 乔亚劝慰了几句，见爸妈的眉头依旧紧锁，担忧之情丝毫未减，便也只好作罢，让他们自己去慢慢消化这份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