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总有些魔咒,似乎不可撼动。它就像盘踞在心的毒蛇,不时吐露着幽冷的光芒,紧紧盯视着那些被其束缚的灵魂,让人心生畏惧、步履维艰。 当乔亚在郑爸爸和郑凯的面前,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她竟然意外地平静。随后,她又扭头问郑凯,“你现在和我一起去护理中心吗?” 郑凯迟疑了一下,对乔亚说:“要不,等会儿我们再去吧。” 面对郑凯的犹豫,乔亚冷笑了一下,说道:“好,你们想好了告诉我。钱,我会出的。另外,这些年,我们的家庭支出你应该是记账了的,你也算算清楚扣去我负担的一半的费用,还结余多少?请转给我。” 乔亚觉得是得要算算清楚了。此刻,她觉得孟天娇说得对,钱是最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东西,其它的,都不可靠。 她十分庆幸,自己已经将工资卡的自动转账功能取消了,昨天那笔到账的工资正静静地躺在她的银行账户上。 她可以用这笔钱租一套一居室,还能给公公支付一个月的护工钱。如果椰风园项目奖金到账,更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些都是她的底气。 郑凯听乔亚这么说,预感要坏事儿,连忙劝阻道:“乔亚,你这是何苦呢?咱们是一家人,何须分得如此清楚?” 乔亚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分得清楚,是为了有尊严地活着。之所以我选择负担家里的一半开销,包括房贷,也是想告诉你们,我没有占你们郑家一分钱的便宜。” 她的言辞中透露出多年累积的坚决与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七年来积压在心中的委屈即将决堤。为免情绪失控,乔亚匆匆抓起挎包,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郑凯本想追出去,郑爸爸却一声咆哮,吓坏了病房里剩下的人,也包括在隔壁床的病人和陪护。 郑凯又转身,叫道:“爸。” 郑爸爸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对郑妈妈说道:“方老师,我们离婚吧,我愿意净身出户。” 郑妈妈惊愕不已,难以置信地反驳道:“都多大岁数了,你还提这些也不嫌丢人?” 随后,郑爸爸静静地合上了眼帘,再未发出只言片语。 乔亚一气儿跑到了住院楼外的小公园处。正当她试图平复心绪之际,手机铃声悄然响起,屏幕闪烁,显示着“妈妈”二字。那一刻,所有的坚强瞬间瓦解,她凝视着屏幕,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嚎啕大哭。 早上,乔亚订了一套隔壁小区的一居室后,然后兴奋地给父母打电话告知了这一消息。 当然,她说得是请爸爸妈妈来帮忙,为了他们住的宽敞、自在,给他们租了一套房子。还将可以拎包入住的房子照片拍给他们,说这两天她再添置点东西,他们就可以过来了。 乔爸爸乔妈妈自然愿意来给乔亚帮忙,又埋怨乔亚破费,嘱咐她不要再花钱,他们住进去缺什么再买什么就好。 其实,乔家父母在家也商量过,郑家的困境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随着新学期的开始,郑凯上班、乐乐上幼儿园,乔亚肩上的担子无疑将更重。 因此,他们萌生了心思去燕都帮忙。当然,他们也想近距离地督促小儿子乔枫尽快找个女朋友安稳下来。 此刻,乔亚任由手机因未接来电而持续震动,直至铃声戛然而止。她不敢接听电话,怕自己的情绪一股脑地宣泄给父母,让他们平白担心。 情绪的波涛起伏最是累人,乔亚像经历了一场苦难逃生般,虚脱地坐在长椅上发呆。七月的骄阳流火,透过树荫投射到乔亚身上,灼痛的竟不自知。 不知过了多久,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她面前,“喝点水吧。” 乔亚缓缓转过头,逆着光,她见这人好似熟悉。 —— 等乔亚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躺在病床上,一切显得既陌生又熟悉。 当她缓缓侧头,不其然间,竟然又见到了戚家严。恍惚间,她记起,好像自己晕倒前看到的那人就是戚家严。 乔亚猜测,应该又是戚家严碰巧救了自己,她心中充满了感激,想要开口致谢,但身体的极度疲惫让她只能以眨眼作为回应。 戚家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默默地从床头柜上取下一瓶矿泉水,细心地插上吸管,递到乔亚唇边,轻声细语道:“你刚刚是中暑晕倒了,先喝点水补充一下吧。” 她吸了一口水,然后才费力地轻轻说道:“谢谢你。” 戚家严闻言,神色复杂,似乎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最终,他鼓起勇气,声音略带犹豫却坚定:“关于你和你先生之间的问题……或许,多一些沟通,会不会更好?” 乔亚听戚家严如是说,甚是诧异。 她今天是中暑晕倒,但绝对没有断片儿,她在小公园时并没有提任何她与郑凯的事情,戚家严怎么会这么说。 “我晕倒后说了什么吗?”乔亚警觉地问。 戚家严见状,连忙摆手,显得有些慌乱:“没,没,我就是瞎猜的。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总不能说,在海南那晚,她说了很多的婚姻中的委屈和不甘吧。 乔亚不相信戚家严的答话,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再探究什么。只问:“我手机呢?” 戚家严将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她,又说:“刚刚,应该是你妈妈来了电话,我没敢接,你回过去的时候记得找个理由搪塞下。“ 乔亚为戚家严的细心再次表达了谢意。 她确实记挂着妈妈,想给她回电话。可是拿起手机,调出妈妈的手机号就是满腹的委屈,忍不住地流泪。 慌得戚家严马上掏出纸巾递给她。 乔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说道:“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我能加你的微信吗?我晚点再把医疗费转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