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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升起的尘埃遮蔽了风天生的视线,他纵身跃下,那龙卷边角的罡风片刻又将他吹了回去。
羊皮裘棉袄被撕成了稀碎布缎,脏兮兮的棉花随风荡去。
风天生咋舌一声,朝旁边吐口浊血。
“真是关心则乱,这区区的龙卷也能拦住我了?”
去!
一声令下,两只阴鬼顺着风向遁入了风暴的漩涡中央。
只要灵体穿过,他便可以施展移魂走阴之术,从阴鬼身躯中一跃而出。
轰!
两只阴鬼尚未抵达中间,便被圆润轻薄的半碗状护罩给弹飞了回来。
“老不死的,进不去啊,你这曾孙倒腾出什么东西来了?”
风天生一身精灵都是自己的手下冤魂,生杀之仇,态度恶劣惯了,风天生也毫不在意。
“能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我曾孙怎么样了?”
那阴鬼不耐烦说道,“你真是老糊涂了,他有那么厉害的精灵跟着,这点小风还不是出入自由。”
风天生抓住了乱飞的布缎,咬牙道,“我是怕他步了父母的后尘。”
老人双目微眯,死死盯着风暴中央。
颜欢感觉到周围的风压变化,又是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涌动上身。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爸妈布置的阵法当中?”颜欢立刻就想到了地窟中的羵羊石刻。
莫非这龙卷打开的不是一道天路,而单纯只是羵羊的降临仪式?
轰隆!
土精羵羊脚底猛然冒出一座石台,将颜萱生前所留笔记顶了起来,这笔记之前像是在土里扎根了一样,没有被风吹走。
于此同时,四起的厚重石壁阻挡了周围罡风,呼啸声散去,嘈杂消隐了些许。
“那两位是你的父母?”
“真是可惜了,他们是我近百年见过的,最为优秀的巫士。”羵羊语气重饱含了一股老年人的暮气,听起来语重心长,似是惋惜。
“当然,现在他们不是了。”
说罢,羵羊的十几只眼转了转,逐渐消隐在陶土捏成的身躯当中,细长四肢开始变幻,聚拢在一起,直到最后他成了一个巨大方形石柱。
声音依旧十足稳重的从柱心处传来。
“你父母足够有天赋,可惜想利用术法直通天路还是太过痴心妄想了,性命不足,福缘不够,善业和福泽万世的建树也不够,这样想踏天而去,难!”
“实在是太难了。”
颜欢埋头,羵羊所说确实不无道理,父母走时两人不过都是三十多岁,纵然天资聪颖,可哪里能修得那么深厚的性命功夫。
若说善业和福泽万世的建树···
嗯···
先不说妈,就自己老爸那德行,不去给人添堵就不错了,还善业建树?
“以演神法撬动五行神,勾起了天地异象,纵然可以窥见天门,但因修为不足,心有挂念,却是难以跨越,后来一位神格侵蚀,一个三宝受损,全都无力脱身,这就是当年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对我来说,和昨日发生的没什么两样。”羵羊叹道。
颜欢闭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那你为什么会在场?当时我爸妈在石窟中留下的碑文中,为何又有你的像?”
哗啦,哗啦,哗啦···
羵羊凝成的石柱开始层层脱落,从中落下三个坚硬无比的石罐。
“当时我好好藏在‘厚德载物’这一概念中。”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你娘亲所扮演的后土娘娘,将世人对这一品质的向往和喜爱一并窃取了,我也就现身了。”
“我见两人面善,心思纯正,又是聪慧之人,便想着为其解决一点身后之事。不过你不要记恨我,当时你父母伤势已重,我现身时已是无力回天。”
“毕竟我不是木之精,没有救死扶伤的本事。”
听完石柱中传来的话,毕方高傲冷哼了一声。
“自然不会记恨。”
“那后来的?”颜欢继续问道。
“后来我替你父母收去了尸骨,又将其一身珍藏留了下来。”
“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没法找到你,便随着那石刻一起入睡了。直到今天你重新唤起了五行演神法阵。”
颜欢苦笑摇头,“原来是这个样子,那找不到我的原因···”
“你父母把一切都交代好了,唯独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啊这···”
魂幡一扬,魍魉鬼和琵琶鬼跑了出来。
魍魉心领神会,立刻辩口道,“少主,这真不怨我俩,这位爷儿位格太大,我们根本就认不清他的全貌。”
“没了云逸主子和萱夫人,我们区区灵体,哪里敢擅自露面啊!”
颜欢摇头,“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喊你们出来大体求证一下。”
“是这样,应该是这样,但是当时的我们完全理解不了这位爷的存在啊!”魍魉和知乐匆匆说道。
“看样子羵羊当时是五行真身了···”颜欢点点头,将三个石罐捧了起来。
这三个石罐子,有两个装了父母骨灰,至于另一个,根据羵羊所言,乃是风云逸所留的一份遗藏。
颜欢将骨灰罐放置一旁,安稳摆好,轻轻掀开了最后一个石罐。
唰!
随着雾气的散开,五只大鳌爬出罐口,由小变大,瞬间变作了庞然大物。
这正是之前风云逸所温养的最为出色的五只天鳌大灵,有运地搬山之能。
颜欢注视着五只灵物,每一只都显得古怪威赫。
这些天鳌体型庞大,坚硬的外壳呈现出黑曜石般的光泽,壳面上布满了奇异的六边形纹路,鳌肢粗壮有力,爪子边缘带着锋利的锯齿,抓地时会深深嵌入土地中。
“这就是老爸最为得意的精灵啊,沉睡了将近二十年都有如此气色,该是下了一番心血去栽培温养。”
“来!”
颜欢伸手一握,那五只天鳌大灵尽数归于魂幡之中。
未做停歇,石柱中心又传来厚重深沉的嗓音。
“那两位巫士的后代,当年我没能知道你的姓名,现在你该告诉我了。”羵羊说道。
“颜欢。”
“好!巫士颜欢,现在拿起锤子尖凿,重新雕刻我的模样。”
“现在这太丑了···”羵羊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