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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堂里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话筒前的两人身上。
少女头顶王冠,手持权杖,面上带着无害的笑容,目光直视着身侧的谢樾。
这是明谋。
谢樾注视着郗禾的双眸,骤然理解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
在他眼里处理霸凌同学的学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证据确凿,他就会让风纪部去安排后续的退学事项。
但这件事在郗禾眼里却截然不同。
她之前虽然有过将霸凌她的特招生上诉到退学的经历,但高月不光不是什么特招生,还是联邦警方的谄媚对象。
高?月和他们是同阶级的人,郗禾没有把握在投诉之后,会不会不光没有用,还会被反过来清算。
在面对身为特招生的她时,他们就是利益一致的资本阶级。
郗禾不信任学生会,不信任谢樾,同样不信任被贿赂的官僚。
所以她不得不拿着学院女王的权柄,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强迫在场的所有人作为旁听观众,当众审判高?月。
“郗禾同学。”谢樾无声地松了口气,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容,像是并不觉得眼前的突发事件有什么影响,“学生会处理学生霸凌事件需要足够的证据。”
他已经看出了郗禾要现在立刻解决这件事的目的和决心。
郗禾从裙子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U盘。
显然她早有准备。
旁边的学生会成员看了谢樾一眼,见他无声地示意,立刻上前接过郗禾手中的U盘,拿到了后面控制电子屏的电脑上。
原本落在两人身上的镜头画面被撤掉。
画面换成了电脑屏幕显示的唯一文件夹。
文件夹里有三个视频,下面分别写着“高?月及其跟班校门口小巷暴力事件”、“高?月考试日泳池谋杀未遂监控留存”,以及最后还有一个“马场下毒监控及证人笔录(损坏巨额财务罪)”。
除了第一个是郗禾拿手机现场录的,剩下两个视频都因为圣德优越的监控条件特别高清,占用内存自然也不小。
高?月坐在座位上,原本听到郗禾揭伤疤式的抵制她还颇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是听到郗未将上诉她,都完全没当回事。
就哪怕再严重也就是意思意思交个保释金的事,只要稍微运作一下,案底都不会留。
直到高?月感觉到谢樾的认真,才骤然坐立不安了起来,冒出青筋的手抓住了椅子把手。
高?月是不能接受她被开除出圣德的结果!
一旦被开除,别说人脉,她的名誉全盘崩塌不说,她这辈子都会因为区区一个特招生,顶上一个“那个被圣德开除的人”的称号,然后成为她的同等圈子里的饭后谈资。
就算不提谢樾究竟是不是一个绝对公正的人,正因为郗禾是当众提的要求,他为了自己的名誉都不会把高月当回事。
向来在郗禾面前自恃身份,仗势欺人的高?月,如今面临了和郗禾过去同样的境地。
但唯一不同的,是禾所有行为都正当合法。
电子屏上,文件夹里的视频开始依次播放。
当初以为删掉的视频重新出现在了大屏幕。
“怎么可能?!”高?月遽然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被她大幅的动作“哐当”地掀翻在地。
这些视频竟然都还在?!
第一个视频,巷子里是手机拍摄的,镜头完全指向了加害者那张漂亮但轻蔑的丑恶嘴脸。
第二个视频,是游泳馆里的监控,角度比较远,但在鼠标放大之后,精准地展示出高?月反手将推进水里的粗暴和果决。
高?月脸色差得发黑,瞳孔不受控制的摇晃,表情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是没想到自己平时演得光鲜亮丽,竟在这种场合被当众戳穿。
在场包括校在内的所有人,都会因为眼前这些当众提交的证据,成为高?月违法犯罪的见证人!
在如此庞大的基数下,没有人会为了高?月冒风险的。
这样的话,她是真的要坐牢的!
“你是以为我真的会在毫无备份的情况下,删了手机里的视频。”郗禾俯视着台下的高?月,无奈地说,“还是想说,你好奇明明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游泳馆的监控,怎么还会在我手上?”
“......“
“可能家境不同,处理事情的效率也不同吧?”
郗禾笑着说:“孝随琛将我从游泳池里救上来,拿到监控记录的速度都比你快呢。”
高?月如遭雷击,都不敢去看后方人的视线。
因为只有她确切知道,孝随琛之前大肆寻找的心上人就是郗禾。
现在郗禾不惜把这件事暴露出来,就是为了将孝随琛架到谋杀事件未遂的见证者的位置上。
孝随琛,还有刚刚给她颁发了学院女王权杖的孝。
就是她上诉案件最直接的靠山。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孝家作对。
本身就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哪怕高家想再习以为常地贿赂官僚、操控舆论,都不再具有任何可能性。
郗禾将高?月的每一条路都堵得明明白白。
高?月踉跄了下,只觉得如溺水般,喘不过气来,
怎么郗禾的运气就这么好?!
凭什么所有人都在帮她?!!
高?月感受到大大小小的不屑、遗憾甚至是敌意的目光落在身上,像是要把她压垮,脸涨得通红,呼吸开始不通畅。
周围还不断有议论的声音飘来。
“......那她这下没得救咯。”有的幸灾乐祸。
“谁让她尾都扫不清楚,”还有嫌弃的。
“郗禾这招公开处刑确实厉害,能进圣德的特招生本来也不蠢,高大小姐还是太轻敌了。”
“本来也是她不对,好端端的去欺负一个特招生干嘛,还惹到一个记仇记得这么轰轰烈烈的......”
“这下好了,以后谁对她都得掂量掂量了。
在场的大多是聪明人,很难看不出来郗禾根本不是单独为了惩治高?月才把这件事拖到大众面前审判。
她是想让在座的所有圣德学生知道,她为了她想要的公正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这下退了学身败名裂不说,只能乖乖去坐牢了吧?”有人轻描淡写地说。
却赤裸裸地点出了高?月被退学之后的下场。
对权贵阶级而言,在家族里失去了价值,甚至有负面影响的人是不值得继续用心对待的,抛弃在牢里就牢里吧。
声名狼藉,无人理会,还会被当做反面教材一遍又一遍地在口头上鞭笞。
高?月只要想到未来残酷可能性的一隅,就压抑不住浑身发抖。
平日里和她看似交好的人,在高?月下意识望过去之后却都明晃晃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像是完全和她不认识,甚至在旁边人面前故意露出了“天哪”般惊讶的神色。
像是完全没想到她会干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生动展现了圣德里大家看似和睦实则塑料的实在关系。
声名狼藉还失去价值的人,但凡认识都是他们光辉履历中的案底。
高?月如坠烈火地狱,不自觉呼出来的气都像在发冷,瞳孔颤抖着看向了高台上站着的郗禾。
郗禾下颌微扬,眸光明亮而清澈,华贵的权杖倚在她的怀里,像是天生与她相配,看起来乖巧又大方。
和最初被众人发现时,总是低着头下意识逃避被注视的姿态截然相反。
是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作恶的真好人。
是老师会无限偏爱的好学生。
高?月看着沐浴在明亮灯光中的禾,再想到自己的下场,如同被刺激,甚至忘了所有的一切,变成了自己以前最为不耻的狗急跳墙的狼狈姿态。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任由郗禾把她当成垫脚石,不能让郗禾就这么简单地毁了她的一生......
眼看谢樾平静地审视完这些确凿的证据,再抬起眼,准备站在高台上作为学生会长宣布的他判决。
“等一下!”高?月猛地抬起手,尖锐地指着郗禾,“我要举报郗禾期中考试作弊。”
只要郗禾的学期排名不正,那学院女王的名称就不属于她!就没有资格在这里对她进行审判!
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脑子混乱,直直地只想把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她的郗禾扯下来。
谢樾眸光一顿,原本要宣布的话也不得不暂时停下。
任谁都看得出来高?月如瓮中之鳖,还负隅顽抗。
首先在圣德要作弊难如登天不说,如果郗禾期中考试成绩真有问题,为什么高月现在才指出来?
“高同学,提出质疑要完整且讲究证据。”谢樾平静地指出,“你是质疑郗禾同学的所有成绩都有问题,还是哪一门成绩有问题?”
如果说一个靠成绩留在圣德的特招生,所有成绩都有问题,那圣德的考试监管就是个笑话。
高?月也知道这一点,可她也不了解郗禾,但仍然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她数学考试作弊!”
短暂的沉默了下。
郗禾好奇地侧过头看向谢樾,见他抬起手扶了下金丝眼镜,好似无言。
“我必须得提醒你,作为学生可以持有质疑之心,但当众造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谢樾淡淡说,“为了保证两位的名誉,我们可以调取期中考试时留存的监控。”
他在给高?月一个退后的机会。
可高?月完全感觉不到,反正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所谓了,万一奋力一搏还能拼出个能拐弯解决这次事件的机会呢?!
只要郗禾真的作弊,那她其他的一切都会被质疑。
郗禾没有资格再作为特招生留在圣德,她呈递出来的其他拯救也就没有了意义!
“可以哦。”郗禾注意到高?月眼里的阴狠和孤注一掷,笑了笑,随意又坦荡地说,“查吧。
校董在主座上,什么申请全都是表面功夫,没有什么时候的流程能比现在走得更快。
学生会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很快就在考试记录管理员的帮助下调出了郗禾考试当日教室内的监控。
电子大屏清晰地映照出了郗禾从进教室到缓缓坐下,开始考试的记录,考虑到时间不短,播放速度明显是加快过的。
“咦?”
几乎是在屏幕展现出的瞬间,就有人发现。
“她左手边坐着的是谢会长吗?!”
众人的目光愕然地看向台上面色淡然的谢樾,只有少数当天在同一个考场的人也回忆起了当时郗禾也在。
他们再看向脸色惨白的高?月时,甚至有些想拊学说精彩的冲动。
这真是......造谣造到当局人头上去了。
被放大的监控记录,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郗禾手边草稿纸的每一条计算过程,清清楚楚,标准的像是教科书上的范本。
直到监控结束,都没有任何人看到郗未有作弊的痕迹。
意料之中,毫无悬念。
“好了。”
谢樾上前一步,扶住话筒,忽略跌坐在地的高?月,对着在场的所有学生开始宣布。
“我以学生会长的名义,在校方和诸位的监督下,结合视频和人证,确认在校生高?月有霸凌甚至蓄意谋杀同学之实,严重败坏我校声誉。”
“凭圣德学院校规为据,正式对高月进行开除处理。”
“校方刚才已经联系了警方,接下来校董事会、校委、学生会也会作为证人,在法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协助郗禾同学共同完成起诉流程。”
“不,我不能......!”
高月手按在身后,还想挣扎。
却看见,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
郗禾突然上前走了一步,将话筒往自己的方向一扯,眸光灿烂,声音真挚。
“我以学院女王的名义,向圣德学院发出倡议,将明天,也就是学院女王评选结束的后一天,作为每年的反校园霸凌日,进行公开宣传组织活动。”
下面甚至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她还能这样极致地利用规则。
郗禾看着睁大了眼的高月,扬起一个单纯的笑容。
在高?月仰视的视角里竟然透着些恐怖。
“你觉得我‘程序正义‘这道题。
她无比耐心地说。
“答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