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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只猫。
郗禾如临大敌地抱着这只英短,不知如何是好。
手里这只一摸就毛发和蒲公英一样漫天飞的自来熟银渐层,明显就是融星恽养的那只。
这年头不光要防人,还要防间谍猫。
“你怎么在这里?你离家出走了?”禾看着它水汪汪的圆眼睛,“你家主人呢?”
“喵呜~”猫无辜地看着她。
郗禾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把它揣进了怀里。
猫乱跑总不能就把它随便放下,不然之后主人找过来找不到就麻烦了。
“你安静一点哦,我在教堂里还有事没做完,等会看看有没有人来找你。”禾抱着在她怀里蹭的猫咪往教堂里走,无奈地说。
如果等会没看到融星恽,她就把猫送到P4的休息室里去。
既然知道猫喜欢跑,怎么还不负责任地放养?要是猫跑到了高处怎么办?
郗禾穿过繁茂似锦的花园,先去储物室拿了扫除工具,接着笔直往圣母像的方向走去。
猫虽然黏她,但除此之外真的很听话,不吵不闹乖乖跟着她。
午后教堂的寂静中透着悠远。
时间在这里仿佛都变得缓慢而绵长,让人情不自禁地放轻呼吸,心境平和。
深棕的拼接木质地板打蜡,即便年岁不浅,但因为维护得当看起来厚重又光洁。
郗禾走到门口,发现锁已经放在一边了,意识到里面有人,轻手轻脚地推门,但老旧的木门依然发出了细细的吱哑声。
她拿着工具,小心翼翼地走进门,环视周围却并没有看到人,但教堂的房间有人忘记上锁是要被罚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忏悔室的幕布上。
“请问?”她捞起猫,轻声试探。
果不其然,幕布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好。”他平静地出声,语气温和,“许久不见,郗。”
郗禾一听到这个少年声,如同骤然被扯到了那个被特招生同学锁在这里的午后。
其实并没有过很久,但又好像过了很久。
久到那两个同学已经不在圣德,而她的心态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郗禾现在重回此地,再见温柔俯视着她的圣母像,能想到的是只有透着可可香气的红茶和关心她的阿列克谢。
“好久不见,考试周有些忙。”郗禾暂时放下了扫除工具,抱着猫坐到了幕布前的座椅上,“你好,阿列克谢。”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幕布后的人问,“感觉你的心情不错。”
“其实没有发生什么好事,大部分都是坏事。”禾叹了口气,“不过我现在有比较明确的目标。”
所以没有再纠结和踌躇。
“嗯?听起来不错。”少年语气含笑,“好像没有我需要为你解忧的。”
“谢谢你。”郗禾扬起笑容,就看到幕布后传来温热的落水声,很快看到一杯透着香甜味的红茶被推了出来。
她接过茶碟,手贴着瓷器茶杯,思索:“不过我犹豫过,我会不会有点不择手段。”
有些话不会对别人说。
但阿列克谢是目前为止,郗未遇到的唯一一个不受她身上的诅咒且影响的人。
郗禾不懂学生会的流程具体如何,但当初她被霸凌,申请后很顺利地开除了那两个特招生,肯定有阿列克谢出面作证的原因在。
学生会的风纪部需要递交证据,阿列克谢又知道她的身份,事已至此,有些话说了也没什么影响。
他和她强调要更注重自身,又帮过她忙,甚至因为他目前身为神职人员,两个人不需要面对面,还免去了深入认识的风险。
所以相比起别人,郗禾更愿意和幕布后的阿列克谢袒露心事。
“不择手段......?“
像是没想到这个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阿列克谢??亦或者说融星恽意外地挑起了一根眉,匪夷所思。
“我有一个非常极端的办法能取得评选的胜利。”郗禾用金色的小勺子搅着红茶,低着头说,“我之前被人谋害,心态有点破罐子破摔,想着我要当上学院女王,如果实在能力做不到,就用这个办法。”
倒不是替自己找补,她当然更愿意凭自身努力,可十几年的阶级差距,不是她一个寒门学子几天就能弥补的。
她愿意利用这个诅咒,最大的原因其实是如果不是它,孝随琛就不会莫名其妙喜欢上她,然后大肆找人,最后不经意造成了她的受害。
有因才有果。
“极端的办法?”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极端到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但考虑到郗禾和他不一样,问了句,“是什么类型的办法?”
能有多极端?
“合法吗?突破道德底线吗?虽然我相信都不是这样的人,但圣德不容忍作弊的行径。”
郗禾惜了下,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和这些都没关系。”
“不犯法,不会伤害到他人,在校规允许范围内,也不会有道德方面的影响。”
“都不是?”他想了想,直接地说,“那我不会管这叫“不择手段‘。
郗禾疑惑地“嗯?”了声。
“你觉得运气是一个人实力的一部分吗?”他轻笑着举例,“我觉得是,所以你口中的‘不择手段‘,我觉得也是你自身的实力。”
“你觉得呢?”
郗禾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容易被说服,先是花谕笙,后是阿列克谢,都听起来好有道理。
虽然阿列克谢将她身上的诅咒理解成了运气,不过在概念上来说,确实相差无几。
不过,同样说话温和,或许是声线特点,阿列克谢的声音相较于花谕笙要更冷一些,说起话来锐利到一针见血。
“谢谢您的开导。”郗禾眨了眨眼,笑着说。
只是她犹豫是因为怕对别人不公平。
“不过能不用还是不用,我也有在认真准备。
“学院女王的考题都是些贵族课题,你备考自然不能纸上谈兵。”他沉思了下,语气平淡,但好心地问,“有人帮你吗?”
“有。”郗禾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回答快得让人一怔,少年幕布后的脸色讥讽的几乎失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什么。
明明郗禾什么都没说,他却好像已经猜到了是谁。
“你觉得可靠吗?”他似随意地问。
“嗯......能力上是可靠的。”郗禾皱起眉,纠结地说,“我只是有点应付不来性格,你知道我是特招生,圣德的大少爷在想什么我也不太懂,但人挺有礼貌的。”
礼貌其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标准。
在家世之上的圣德,甚至是整个联邦,有钱有势的人都很难对下位者保持以往的礼节。
在他们的眼里,普通人和他们甚至都不是一个种类。
以至于,他们其实都并不是因为讨厌才霸凌谁,而只是纯粹在针对“穷人”。
这件事理所当然的就像是在“排除异己”。
高?月那样的其实才是常态。
因为有钱有势,所以肆无忌惮,毕竟金尊玉贵惯了,狂妄到做什么都有人兜底。
恶栖伏于资本,凌驾在了法律之上。
“啊,我不是纯靠他帮忙,我有和他交换条件的。”说完下意识想起来,像是怕眼前未曾谋面的朋友误解她,立刻解释,“我只是在圣德没什么朋友。”
听起来更凄惨了。
“我也不想麻烦别人。”都未垂下眼,小声说。
幕布后沉默了一会儿。
少年带着手套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点在纸上,眉头紧蹙,凉薄的眼瞳里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浑身透着难言的焦躁。
啧。
他倒宁愿郗禾是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恶人,而不是面前这个思想负担重如泰山,做一件事想东想西顾忌别人想法,生怕自己不小心伤害到了旁人,破坏了“公平”,愧疚感远超常人的正义超人。
一个天然会被所有人爱的人,到底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
如果郗禾真是坏人,他绝对不会费时费力,耐着心思演戏,坐在忏悔室的幕布后当一个女生的心灵导师!
“停,郗,先停下你漫无边际的思绪。”
一个堪称冷硬的声音从幕布后传来,扼住了郗禾的乱想。
郗禾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幕布后的人就迅速缓和了语气,伴随着一声干脆的叹息。
“听我说。”他开口,“首先,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基因,出身,长相,等等,都会直接决定一个人的成长轨迹,你见过圣德的谁会因为自己家世显贵而愧疚吗?”
“不会,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他们理所当然应得的。”
郗禾愣了愣,只听他非常流利地说了这一行话,像是刚刚满腹思绪给他心里添了份堵,必须抒发出来。
“和你竞争的那些大小姐们的钱难道是她们自己凭自己双手赚的吗?她们倚靠自己的父母家人,兄长姊妹,家族好友时也不会觉得羞耻。”
“因为这是他们的人脉,能有这样的家人朋友,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事。”
虽然幕布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但都未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如同穿过幕布,直直地投射向她。
“现实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甚至在没有家世帮助的情况下,你在圣德的朋友愿意帮你,这是你的本事,你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
不就是靠一下朋友吗?
在融星恽的认知里,朋友如果完全靠不上,那也没必要交这个朋友。
如果圣德有谁能靠上P4,只怕早就把人当成她们夺下的荣誉勋章,生怕别人看不到,到哪儿都炫耀一通。
想到郗禾口中的那个“有礼貌的男性朋友”,他简直恶从心起,不咸不淡地讽刺了一句。
“出于好心,你如果不安,可以小心一下你这位朋友是不是别有所图,但没必要拒绝他的帮助。”他淡淡地说。
反正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别有所图?”
郗禾捧着手中的茶杯,犹豫地说:“我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融星恽掀起眼,上挑的眼瞳露出不少眼白,衬得瞳孔愈发明显,凉薄又锐利,手指一下又一下拨弄着大拇指的克莱因蓝戒指。
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反正不信花谕笙是好心到看到一个路人就会去帮忙的大善人。
在四个人里,与头脑单纯的孝随琛和几乎绝对公正的谢樾相比,花谕笙的心思复杂又不好揣测。
但郗禾是个女孩儿。
他状似思索了会儿,眼瞳一动,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却变得十分温和。
柔和的声音和他讽刺的神态截然相反,如撕扯开的幕布,能看清每一个尖锐的锯齿。
“你听过伊甸园的故事吗?”
他循循善诱地开口,满含无奈,意有所指。
“蛇会诱惑人心。”
“偷食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