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对寇姆的想法只有一个反应：这家伙要不然就是完全不懂广告，要不然就是脑子有问题！ 又或者暗恋的对象被某个广告人给撬走了？ 否则怎么会如此痛恨广告？ 身为一个前广告人，李睿觉得自己有义务跟寇姆科普一下。 他只能哭笑不得的劝解道：“你的想法太激进了，没有任何广告会从早到晚的打扰用户，那不叫广告，那叫骚扰。其实瑞信一直把用户体验放在第一位，我想给你们展示一下瑞信是怎么做的……”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听，李睿还是掏出手机打开瑞信，为他们一步步的详细解释瑞信的各种商业化举措，告诉他们就算不打广告，也可以通过各种开放式的接口以及为企业提供服务来获得营收，而不是无止境的负收入。 最后李睿道：“我想请你们理解，WhatsApp是一家商业公司，而公司是要以营收为目的的，不然我们为什么不开设一家慈善机构呢。既然WhatsApp是公司，我们就该考虑一下，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获得收入，来保证公司有足够的活下去的资本。” 寇姆道：“但是广告从来都不包括在我们的选项里，这是我们当初接受投资的条件之一，希望你还能记得！” 李睿道：“我当然记得，我没有逼迫WhatsApp做广告，你也看到了，瑞信没有广告，依然做的很好。” 其实李睿偷换了概念，瑞信确实没有开屏广告、横幅广告或者朋友圈广告，也没有强制向用户发送广告信息，但公众号实际上也是一种变相的广告，对企业、产品和服务起到了推广宣传的作用。 寇姆倒是没纠结于这些细节，他指了指外面的办公区域道：“李，你知道为什么WhatsApp有那么多的用户，却只有不到100个员工吗？” 李睿心想，这TMD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我宁可你雇佣1000个员工，来获得每年几亿几十亿的营收，也不想看到这100人天天吃饭干活但是赚不到一分钱！ 嘴上却道：“为什么呢？” 寇姆很骄傲的道：“其他公司那么多的员工，他们很大一部分的工作就是收集用户数据，以便对用户进行精准的广告投递。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产品就不再是WhatsApp，而是把用户变成了产品！在WhatsApp，我们的工程师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完善产品上，不断修补产品的漏洞，添加新的功能，增强用户体验。我们不要广告，因为我们不想要用户的隐私，我们想要一个干净纯粹的空间！” 李睿很想给他一拳，但是忍住了。 “广告并不是一定会带来坏事，商业化也是同样。我想，你们不应该停留在舒适区，而是需要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了。”李睿道。 比起固执无比的寇姆，阿克顿的性格更温和些，他做起了和事佬道：“或许我们可以再花一点时间考虑。” 李睿叹口气道：“你们难道还没有意识到WhatsApp的价值吗？这不是说我们要不要做广告，要不要商业化的问题，我们已经有了4.5亿用户，每年靠着WhatsApp产生的信息流量费用，那些运营商们能赚到数百亿镁元的收入，而我们为了维持WhatsApp的服务，需要为每个用户付出5镁分的成本，这个数字看起来很低廉，但乘以4.5亿的话，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我理解你们的理想主义，可是我没有逼迫你们作恶，我甚至让你们放弃了收取注册费的想法，让4.5亿人免费使用WhatsApp。你们不同意为发送信息收费，OK我没问题；你们不希望聊天信息里出现卡通贴图，好吧我也同意；你们不为企业提供服务，我也认可了。但是WhatsApp不可能永远靠投资来补贴支出，它必须有所成长，就如同我们的孩子一样，当他年龄足够大之后，需要有一门求生的手艺来支撑他的生活。” 阿克顿道：“我能理解你的焦虑……”说着看了寇姆一眼。 显然在两人当中，寇姆是更加顽固的那个。 寇姆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那幅样子让李睿想一脚把他踢回乌克兰老家去。 寇姆死活不接招，谈话无法进行下去，李睿只能另找办法。 当天晚一点，李睿拨通了阿克顿的电话，约他单独见个面。 阿克顿对李睿的邀请有些吃惊，尤其是听说只有他们两个而没有寇姆时，但他还是答应下来。 两人见面的地点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阿克顿一见面就道：“李，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但我们两个人之间，寇姆才是CEO，他负责产品，而我只是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对于你的想法，我表示理解，但我没办法代替寇姆做出决定。” 李睿笑道：“布莱恩，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不要那么紧张。” 阿克顿松了一口气道：“那真的太好了，夹在你和寇姆之间，我感到很为难。” 李睿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会逼迫你们做任何事。如果你们知道硅谷其他公司的故事，就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最完美的投资人，从来不会强迫你们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如果是其他人的话，WhatsApp可能已经迎来好几轮融资，或者被收购，或者被催促上市了。” 阿克顿点头道：“确实如此，事实上我和简也非常感谢你的宽容，如果不是你的支持，我们也不可能把所有精力放在产品上。” 李睿道：“但是你负责公司的财务，你应该知道情况有多糟糕吧？” WhatsApp每一季度的财务报表，李睿都会第一时间仔细阅读分析，上面的数字惨不忍睹，但他从来没表示过不满。 没有表示不代表不知道，李睿很清楚WhatsApp的资金已经快要告罄，或者融资，或者创收，否则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这一点，寇姆或许不在乎，但阿克顿一定非常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