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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宜敏是个路痴。
别说这么大的园林,就是一些没去过的小巷子都经常迷路。
“妈妈,你怎么找到路的?”
宜敏好像一下子被问住了:“我……我也不知道,直觉告诉我应该那么走,我就想着试一下吧?试着试着就、走出来了……”
苏晋兴:“信老婆,得永生,嘿嘿!”
父女俩都只当宜敏运气好,撞对了。
但宜敏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精美的园林,隐蔽的小门……
好像都在她记忆里存在残影。
……
同一时间,同一座园子。
沈时宴带着外公外婆故地重游。
十几年没回来,二老看着主楼的摆设还跟从前一样,眼中不由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当初上交园子的时候,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动主楼里的东西,万一敏敏回来,看见不熟悉的地方,该多难受?
冯秀贞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曾经他们一家人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脑海里全是伊敏小时候在园子里玩耍的场景。
“小敏敏看鱼鱼,采竹叶,做酒提,给谁喝呀?”
“给爸爸喝,嘻嘻——”
女儿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从前的记忆也好似停留在昨天。
“老头子,这么多年过去,我总觉得女儿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她摸着廊柱上的刻痕,“你看,敏敏画的画还在,一点都没变。”
如果可以,冯秀贞多么希望可以回到过去。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守着女儿,寸步不离。
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一步!
敏敏,你到底在哪?过得好不好?妈妈想你了……
看她背过身去,又在偷偷掉眼泪,伊春山又气又心疼,明明心中悲恸不比老太太少,却还得硬着声音:“你眼睛还要不要了?来之前不是说好不哭吗?”
沈时宴见状,连忙扶住老太太的肩,温声劝道:“外婆,您眼睛刚有点起色,要是再哭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小姨如果看到您这样,也会担心难过的。”
当初宜敏失踪后,老太太因为思念女儿,没日没夜的哭,把眼睛给哭坏了。
后续虽然一直都在治疗,国内国外的医生也看遍了,但都没什么起色。
西医开的药无非就那么几种,治标不治本,眼看有点起色,没过多久又被打回原样。
也看了些有名望的老中医,把了脉开了药,可是药三分毒,哪能长期喝?
最后,老大夫捻着胡须,摇头叹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再好的药也架不住病人一直哭,伤眼只是表象,伤肝伤脾才是真。
“好,好,我不哭。”冯秀贞擦擦泪,深吸口气。
阿宴说得没错,要是眼睛哭坏了,女儿回来,她看不见怎么办?
老爷子笑起来:“这就对了,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阿敏一哭,你就跟着红眼睛,她反而哭得更厉害。”
“记得,怎么不记得?偏偏你还对她那么严格,动不动就批评教训。”
找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都隐晦地劝老两口别再坚持了,一个人杳无音讯这么多年,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更何况,伊敏失踪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就算当时身不由己,可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如果真的还活着,再怎么也会想办法联系父母。
可没有,一通电话,一个口信都没有。
但老两口不听,就是不愿放弃。
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在异国他乡奔波。
沈时宴心头不禁触动,嘴上却说:“走,咱们往后院儿去看看。”
“好啊好啊!敏敏最喜欢后院的秋千架和紫藤萝……”
沈时宴扶着老太太往里走,中途,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扫到来电显示的联系人后,不动声色将手机往掌心收拢,防止老太太看到。
“外婆,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
出了主楼,沈时宴才按下接听键——
“妈,什么事?”
“怎么这么久才接?”那头,伊念语气有些不好,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你人在哪?”
沈时宴并不理会她的急躁,淡淡开口:“刚才在忙。人在外面。”
“忙什么?跟谁在一起?”
沈时宴皱眉:“妈,我不是犯人,用不着审我。”
“你是犯人?!呵——”伊念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说反了吧?我才是犯人,所以你们一个两个都防着我,把我当什么?!”
“妈,你怎么这么说?”
“我问你,你外公外婆回国,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沈时宴哑然。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妈……”他有些无奈。
“你现在跟他们在一起,对不对?我刚才已经去过老宅,管家说你来接的他们,还想骗我?”
“……”
“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沈时宴表情微凛:“妈,你冷静点。外婆现在情绪不好,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伊念:“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太太情绪不好,我就不能来吗?照你的意思,她看见我,情绪会更不好?!我是她女儿,我想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防我跟防贼一样!”
这些年,老爷子和老太太宁愿给沈时宴打电话,也不愿和她沟通。
就算偶尔自己主动打过去,那边也总是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催促她结束通话。
沈时宴:“什么原因您心里应该有数,非要我把话说穿吗?”
“你说啊!有本事说出来,我今天倒要听听,到底什么话藏在你心里!”
沈时宴咬紧牙关,腮帮因此变得僵硬。
“妈,我不想跟你争。”最后一次忍耐。
可那头却不依不饶:“不行!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我是你妈,不是你的敌人!”
“好,”沈时宴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因为当年的事,外婆本就对你心存芥蒂,你现在出现,只会刺激老太太,让她情绪更加激动。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外婆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你觉得外公为什么要坚持带她回国?难不成是想你和我了?!”
伊念张了张嘴,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个音。
沈时宴默默结束通话,回到里面。
“阿宴,谁的电话?”
“生意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