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妗子（舅妈），我来了。”隔着老远，小改就看到外婆在大门外的菜园边洗衣服，妗子挺着个大肚子溜达。于是大声喊道。 外婆是个慈祥的小老太太，个子矮矮的，瘦瘦的，一头半白的短发打理整齐利落。 “小改来了，快过来坐下凉快凉快，恁热的天，你妈咋让你这时候跑来了。”外婆起身接过小改手中的提篮说道。 “妗子这不是快生了，我妈不放心让我过来瞅瞅。”小改接过妗子递过来的水杯，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凉水说道。 “快了快了，就这几天，让你妈忙着，别应急。”妗子笑眯眯的答道。 小改蹲到水盆边，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搓洗着，问道：“我小舅跟小燕子（舅家表妹）呢？” “你舅去卖废纸了，燕子出去玩了。你坐下歇歇，就这几件，我搓两把，很快就好了。”外婆抢过小改手里的衣服回道。 小舅最近几年在收废品，农闲的时候，开着拖拉机挨村跑，废铜废铁啤酒瓶什么的，都收，收回来分类好，分别卖去不同的地方，赚个差价。 “没多远，我又走的慢，不累。热，摸凉水带劲。妗子，你不累吗？”小改又拿起一件衣服，抬头望着她妗子问道。 “现在多动动到时候好生，我转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儿，不累。再说了，现在啥也不干，就等吃了，累啥。”妗子笑眯眯的回答。妗子是个和善大方的，不管小改姐弟来的在勤，来时带不带礼物，她都好吃好喝的接待着，说话永远柔声细气，一张脸也总是未语先笑。 “就是，想当初，我们那时候，快生了照样干活，不干活没公分，没公分到时候就没粮食······” 眼看外婆又要回忆她们那一辈的艰苦岁月，小改连忙打断道:“婆，说那干啥，那时候多穷呀！哪能和现在比，你看现在生活多好多幸福，再说了，计划生育又不准多生，谁家孩子不是宝贝蛋子，更别说这马上就要给你生孙子的大功臣了。” 小改没见过外公，据杨父所说，小改外公是一个很好的人，就是好人不长命，走的早。外婆是带着大姨嫁给外公的，（大舅是男娃，不让带走）到这边又生了四女一男，所以小改有四个姨，小舅是最小的。 小舅家有个5岁的表妹小燕子，前年的时候办到了准生证，又生了个小闺女，没满月就送到小改小姨家去了，她小姨嫁的远，就只生了一个男孩，没人去查。然后听说是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具小女婴尸体，打了份报告说孩子没了，准生证就往后延长了一年。别说那个年代，就算是很发达的后世，农村谁家要是没个男孩，还是会被人欺负，被骂绝户头。所以为了生个男孩，很多奇葩的事情都有。小改外公和小舅都是单传，舅妈肚子里这个，怀上后就到处去检查，确定是男孩才留下来的。 “也是，现在啥都没有你妗子肚子里这个重要。”外婆瞅了一眼妗子那高耸的肚子，又麻利的接着洗起手里的衣服。 晾完衣服，小改扶着她妗子，坐在藤椅上，问的：“妗子，你准备在哪儿生？” “在家，你舅昨天去请了接生婆。”妗子抚摸着高耸的肚子，温柔的道。 “干嘛不去医院？”小改疑惑的问。 “哪有那么金贵，再说前头那俩都是在家生的，没啥事。”妗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就是，你舅去找的是杨桥那个接生婆，你妈她们都是她接生的，那老太太一辈子接生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经验足着呢！”外婆插话道。 “我前几天看电视，哪个台来着，里面就有一个年纪大的，在家生的孩子，结果出事了，孩子没保住。妗子你没看到？”小改胡编道。 “呸~ 呸~ 呸~ 各路神仙保佑，坏的不灵好的灵······”外婆连忙往地上吐了三口唾液，急道“你个死妮子，咋啥都往外说，赶紧吐三口念叨念叨。” 小改在外婆紧盯的视线下吐了三口，念叨了三遍坏的不灵好的灵才被放过。 “你在这陪你妗子聊聊天，我去院子里把废品收拾收拾，让你舅把该卖的都弄去卖掉，把院子空出来，不然到时候摆酒都没地方摆。”外婆边说边往大门内走。 “好，婆你先去忙，我跟我妗子亲热一会儿再去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