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用过早膳,没多久,安氏便派人来传话,轿子停在了后院道边。 预料之中的急不可耐,早已准备出门的无忧懒洋洋地披上斗篷,拿着纱帽,慢吞吞地起身。 出门前特意告诉了丫鬟,再有人问去哪儿了,便说去找五夫人了。 轿夫明显是得到了授意,不等她开口,便问道:“娘子是先去东市吗?” “对。” 无忧去了昨日碍于衣着不方便进去的几个铺子,见她身着锦缎,小二的态度明显热络许多。 无意间看到了医馆,无忧顺道进去转了转。 直到逛地腰酸背痛,她才回到下轿子的地方。 “真是稀客,哪阵风能把你吹来啊?” 夏昕雅听到门房传信,笑眯眯地出来迎她。 无忧把买到的糕点交给她身边的丫鬟,“我逛东市,看到你爱吃的,顺手买了,趁热给你送来了。” “这么贴心啊,说吧,什么事?” 夏昕雅亲昵地挽着她往屋里走。 “没事。” “你特意登门,没事?” “没事。” “别跟我客气了,跟我还绕弯子啊。” “真的没事。” 夏昕雅一脸你搞什么的表情,见她神色坦然,不禁笑着眨眨眼。 “我知道了,莫不是想我了?”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郡主的院子,进了门无忧便被波光粼粼的锦鲤池吸住了目光。 池水清澈见底,池底似乎嵌着是各种斑斓的石头,数头锦鲤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 有几只活泼的,相互追逐着嬉戏,偶尔浮出水面吐泡泡,激起一圈圈涟漪。 无忧看得嘴角含笑,丫鬟贴心地送上一只白玉碗,碗里装着稀碎的鱼食。 她笑着接过,难得有闲情坐在池边逗鱼。 原本在水中悠闲游弋的锦鲤群,闻到食物的香气,纷纷围拢,竞相张嘴争食。 “嘿嘿,我最近在学绣花,正好你来了,帮我看看,像不像?嬷嬷说我很有天赋的。” 夏昕雅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拿出小绣花胚,见她没跟上,兴冲冲地走到池边跟她炫耀。 无忧认真瞧了瞧,委实没看出是什么,瞅着像个鸟,便往最常见的绣样猜,“这是鸳鸯?” “你会不会看啊,这是白鹤。” “白鹤?白鹤的脖子不应该很长吗?” “这不是先绣身子,还没绣脖子么!” “嗯,仔细看看,其实……还是看不出来……” “哼。你就会气我!” “我怎么瞧着你,有烦心事?” 夏昕雅叹了口气,“还说呢,你来之前,五哥哥刚走。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身子还没好,就主动请缨去东南捉倭寇。 这种吃苦落不着好的,大家都是能推就推,五哥哥居然主动要去。父王都气得拍桌子了!” 无忧心中一紧,放下鱼食碗,“抗倭?” “是。父王说沿海倭寇猖獗,屡禁不止,那帮海盗是内外勾结,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且他们武器先进,有大炮有鸟铳,都是些亡命徒,很危险的。” 无忧只觉得胸口像是遭了雷击,万万没想到他的谋划竟然是抗倭,若能解决这个沿海的头号大患,自然是大功一件。 可是…… 外有强敌,内有的虎视眈眈的那些人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吗? 若是他在抗倭的路上,伤了残了,或是…… 各种不祥之事在她脑中交织盘旋,心不自觉揪成了一团,稍喘了口气, “已经确定了吗?他什么时候走?” “皇上已经准了,应该就这几日吧。他今日来就是跟父王辞行的。” 无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坐立难安,心中急乱如麻,难以平静,不想失了态漏了底,随意陪说了几句,便要告辞。 夏昕雅还未尽兴,一愣,“你真没别的事?就专门给我送莲花酥的?” “正巧遇到,正巧买了,就给你送来了。我出来时间不短了,回去晚了要遭埋怨的。” “好吧,你逛东市前来找我嘛,咱俩一起逛嘛。” “再有下次,一定。” 无忧心神不宁地上了轿子,不想绕远了,让轿夫就近走大门。 轿夫们虽感意外,也点头听令。 无忧六神发懵地靠在轿中,说不出的情绪烧灼啃噬着她的心,是为了自己吗? 倭寇残忍,刀剑无情,万一…… 不由自主抓住脖上的玉坠,突然很想见到那个人,很想很想。 一落轿,无忧便迫不及待地掀开轿帘,匆匆跨出去,疾步向府内走去。 没走多久,便发现府内似有异样,下人们来去匆匆,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心中一沉,抓住一个丫鬟问:“出什么事了?” “六郎君,被官差带走了。” 无忧瞬间了然,快步往芳菲园走去。 刚穿过回廊,便遇到迎出来的卢氏,卢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路口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