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见他眉头微蹙,遂即解释道: “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何非要成亲。多少糊涂账就是从说亲开始的。 就以我那几个姐姐为例,说了亲的愁,不说亲的也为婚事愁,好像活着就剩下成亲这一件事了! 可成亲之后,又过得怎么样呢? 伺候公婆,晨昏定省,夫君一房一房的收着姨娘,几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哪个不是咬碎了牙齿,一肚子的委屈? 女子又不能同男子一样,纳几房男妾,当个甩手掌柜……不对,过去有能耐的公主好像能养面首是吧……” 元琰被她和尚念经般的语调说得无语至极, “打住!你这东拉西扯的,越发没正形了。你这是把本王当什么了?” “我当殿下是正人君子啊,殿下有才有德,爱惜人才,我相信殿下的为人。 至于旁人要怎么想,我也管不着啊。 我什么都不做,不也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婚事被指指点点,名声大毁。 与其因别人而毁,倒不如随自己的心,至少没白活一场。” 眼看着计划要夭折了,无忧沮丧又懊恼,心知是自己思虑不周,委屈上头,干脆不想了,摆了你奈我何的滚刀肉姿态。 被她前一句心灰意冷,后一句又斗志满满说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敲了她一个脑瓜崩。 “少来这套,谁告诉你是本王是正人君子? 神佛尚有过不去的情关,本王真要对你动手动脚,占了你便宜,你当如何?” “我……殿下是不赞同我做伴读吗?”这话难以回答,无忧见绕不晕他,只得以退为进。 “以你的本事,区区伴读,自不在话下。但你……” 元琰话到嘴边,深吸一口气, “本王只希望你想清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不要以后哭鼻子。” 无忧来不及深思,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外的吆喝声亦越来越响。 帘子一掀开,入目的便是西市的大牌匾。 无忧这才想起,闹名在外的西市就在这条街的另一头。 大夏延续了前朝的坊市制度,在坊居住,在市交易。但又没有前朝严苛,在交界之地,允许混居。 西市就是在三坊混居之地发展壮大的。 京城四市,以西市流动最大。 晨钟一敲,城门打开后,天南地北的货物如潮水般涌向西市。 无忧一下车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气,不自觉地四处张望,沿街望去,各式招牌,酒楼,食肆、茶肆、书肆、果子铺…… 下元节将至,有些店铺已经提前插上了祈福消灾的小黄旗。 好生热闹。 上次买华服的时候,无忧粗略踏足过东市。不同于东市的一板一眼,第一感受便是这边更为吵闹灵活。 看得她目不接暇。 回过神来。惊觉自己似乎忘了正事,忙问道:“殿……公子,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想着他换装定是要隐藏身份,遂换了称呼。 “逛西市。” 街上采买的人很多,叫卖声此起彼伏。 下车就远远就瞧见前方聚拢了一堆人,喧闹声阵阵,欢呼雀跃。 走近了,无忧踮起脚透过些许缝隙看见是在斗鸡。 两只羽毛鲜亮的鸡雄赳赳的,眼神锐利,瞅准时机互相啄。突然一只飞起,吓得无忧立即回了头。 元琰见她一直盯着,“要玩吗?” “不,太血腥了。人活着就够累了,何必折腾鸡呢。” 一旁的壮汉颇不认可,有些凶巴巴的回头: “话可不是这么说,被折腾也比被吃进肚子好!这是给了它们新生。” “也对也对。” 无忧浅笑着应付,悄悄外撤一些,元琰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把她护在自己身边。 斜对面也围了一个圈,不时传来阵阵喝彩与惊呼,定睛一瞧,耍猴的。 “去瞧瞧。” 圈中有一只大猴、两只小猴,都用红布遮住了隐私部位。 两只小猴的脖子上系着挂着铃铛,不时翻跟头、倒立、作揖,引得看客惊叹连连,鼓掌叫好。 大猴的头上戴着一顶草帽,每当这时,就会摘下,绕着内圈跑一趟讨赏钱。 元琰见她从兴致盎然变得唇抿成一条线,拉她胳膊撤了出来。 “怎么了?” “我在山上遇到的猴子都好凶,这些猴子好乖巧听话,乖顺的让人心疼。” 意识到自己的多愁善感,无忧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忙转移话题道: “您是不是有案子要查?” “算是吧。” “那我要做什么?” “客官,当个吃喝玩乐尽兴的客官。” 乌漆大眼溜溜一转,促狭一笑:“那花销可以报账吗?” 元琰愣了一下,随即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既无奈又有些宠溺,“报!” 难得看见主子这般鲜活,九仓差点笑出声。 快到午饭时分,许多食肆都在门前支了摊子,摆上各式各样新鲜出炉的吃食。 一路走着,空气中的香气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