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的阴阳一通,畅快离去,看戏的人人自危起来。 热闹的大喜事,以众人挨训收场。谁不恨东宫秋的多嘴,叹一声十一娘子好生厉害。 “这位就是十一娘子吧。” 无忧刚走出银杏院,一个白脸肥嘟嘟的胖妇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妇人身上的脂粉气太过香浓,无忧默默退后一步,“你是……” 花媒婆浅笑着,“姑娘这是要去哪儿,我陪姑娘走一段儿吧。” 虽然脱下了外衫,头上的大红花还没摘,妆容也一眼能看出是媒婆。没有跟大队伍一起,只身一人留下等她,必有蹊跷。 无忧眼睛一转,不等她道明来意,直接冷冷地开口警告,“做媒婆的,婚事成了你才能有钱有名。不想我破坏这桩婚事,就离我远点。” “姑娘这又是何必呢,两家的情谊还是在的。”花媒婆心头一惊,仍谄媚笑着,快速低声道,“其实,是世子想要见姑娘一面。” 无忧又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声音不大不小的说:“没这个必要,他虽然是我未来姐夫,也是外男。 贞信伯府上的规矩,我不清楚,宣国公府不会允许他,如此放肆!” 花媒婆讨了个没脸,不过哪个媒婆不是在闭门羹里历练出来,一点儿也难不倒她。 立刻退而求其次掏出备案,“那世子有几句话想要带给姑娘。” 见媒婆仍不知趣,无忧的脸色更冷了,“也不必,我不想听。” “贞信伯世子说……” 小姑娘利落地一巴掌甩了上去,花媒婆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捂着脸怒吼道,“你怎么打人啊!” “我没打人,我打的是苍蝇,再嗡嗡,我还会打,就不是这个力道了。”稚嫩的小脸没有半分笑意,声冷似冰。 明明是大热天,花媒婆竟莫名觉得脖子发冷,想要发难,竟没发出声来。 缓了口气刚要再嚷嚷,就感觉脚趾一痛,一只脚踩在她的脚面。 女孩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你应该不想我差人把你打到娘都不认再扔出去吧。” 视线里看见几个婆子往这边走来,花媒婆自知自己行为不妥,心里虚的很,恼恨地瞪了一眼,“姑娘这个脾气,也勿怪旁人不娶了。哪家都容不下的。” 说完,便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愤愤而去,边走边打定了主意,只要有她花媒婆在一天,这泼丫头的亲事别想好了。 大喜之日挨骂,东宫秋越想越心有不甘,脑子一热,追了出来。 出了银杏院就看到了花媒婆和无忧说完话,得意扭腰离去的风骚。 她登时炸了,刚才没脸的恼恨瞬间都涌上心头。怒气冲冲地指责着,“你就这样恨我吗?你跟媒婆说什么了?你想干什么呀!” 无忧极蔑视地翻了个白眼,遇到这种又坏又蠢的,理不想理了。 “你别走。”东宫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知道你恨我,你觉得我抢了你的一切。可你自问,那些东西是你的吗? 我不抢也会有别人抢的!如今婚事已经尘埃落地,你闹下去也是大家都没脸! 你就不能顾全大局吗?” 这些她是她早就想好,就等着她来质问,偏她没来,只好现在一股脑儿地往外倒。 “说完了?”无忧面色平静,像是看可怜虫一般上下扫着她的脸。 “你看什么?”东宫秋莫名一阵心虚,硬着头皮回视她。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过什么,旁人都不知道啊。” “你,你少栽赃陷害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眼神飘成这样,没做过亏心事就怪了。 无忧冷淡的扫着她的脸,话到嘴边改了口,“就凭你,也好意思自吹抢走了我的一切?你有一点儿赢家的样子吗?回去照照镜子吧。” 东宫秋比任何人更清楚自己焦躁不安若惊弓之鸟,冷不丁被她戳破,内心已经坍塌一片。 见她慌张,无忧夸张地摇了摇头,眼底的怜惜更深了,“真可怜!” “你才可怜!谁说我可怜!我比你过的好,你吃穿用度哪样比得上我! 你凭什么可怜我看不起我?我一定会过得你好!” 东宫秋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挥着爪子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尖声吼叫道。 满头的珠翠迎风摇晃,五官乱飞,一年来处心积虑维持的规矩端庄淡然此刻全没了。 卢氏快要走出院门时,忽就听到东宫秋这歇斯底里的大吼。她本能回头正对上安氏、谢氏没收住的探究目光,蹙着柳叶细眉颇不自在地点了下头。 两位夫人体贴地等了一会儿没走,卢氏默默往前走。 东宫秋发泄完,一回头就看见卢氏了,仓皇局促地红了脸,“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