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河的右手尽管经过了简单的包扎,鲜血却依然从纱布的缝隙中渗透出来,一滴滴落在地面,绽放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花。 刘爱璐紧蹙着秀眉,纤细的手指紧紧包裹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痛楚都吸收到自己身上。 她抬头,眼神有些泪水,轻声说道。 “陆县长,手抬高一点,别让血再流了。” 罗晓明见状,眉头也拧成了结,将车钥匙扔给了刘爱璐,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关切。 “刘秘书,快带陆县长去医院,我的车子在那边,这里已经没事了,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刘爱璐接过钥匙,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搀扶起陆江河,朝着罗晓明指着的方向走去。 明阳县的夜晚,在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后,显得格外宁静而带着几分不寻常的清冷。 街灯下,昏黄幽暗的街道,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显得更加空旷。 刘爱璐驾驶着罗晓明的车,穿梭在这宁静而又略显空旷的夜色中。 她的心情无比沉重,双眼不时从前方的路面上抬起,透过车内后视镜望向后座的陆江河。 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上,那本就坚毅的轮廓在光影交错间更显沉稳。 他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但微微皱起的眉头泄露了他的痛楚。 “陆县长,你…你还好吧?”刘爱璐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话音未落,泪水再次盈满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她慌忙用手背抹去,却不料手上的血渍因此沾染到了脸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这红痕,在夜色与车内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刺眼。 毕竟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但刘爱璐还算镇定,这让陆江河倒很是意外。 到了医院急诊室内,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白炽灯下,一切都被照得格外清晰。 刘爱璐紧随着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帮陆江河解下自己匆忙之间包扎上的止血带。 医生手法熟练地为陆江河处理着伤口,一道道细长的划痕在灯光下显得狰狞,医生说幸好都只是皮外伤。 陆江河全程保持着沉默,只有在酒精棉球触碰到伤口时,才轻微地皱了皱眉。 处理完毕,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让他们到外面稍作休息,观察半个小时。 刘爱璐扶着陆江河缓缓走到急诊室外的长凳边坐下,两人并肩而坐,周围的喧嚣似乎与他们无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静谧。 “对不起,陆县长,要是为了保护我……” 刘爱璐的声音细如蚊蚋,夹杂着愧疚与不安。 她的眼眶依然泛红,不时有泪光闪烁,顺手抹了一把脸,本想拭去眼角的泪痕,却不想手上的血污让她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凌乱。 陆江河睁开眼,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轻声打断了她的自责。 “刘秘书,别这么说。在那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做出一样的反应。你是因为我才硬要趟这趟浑水的,这是我的责任。”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雾,给予人最坚实的依靠。 刘爱璐闻言,身子微微一震,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进心底,抚平了那些因为恐惧和自责而生的褶皱。 “以后,”陆江河继续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你还会说我是个只会靠关系,吃软饭,混吃等死的笨蛋吗?我记得为了这件事咱们两个可没少吵嘴。。” 这话像是突然间点亮了两人记忆中的某个角落,让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刘爱璐一愣,随即也露出一丝苦笑,眼中的泪光中竟透出了几分笑意。 “是我太过片面了。陆县长,你不要记恨我......” 陆江河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记恨你?哪里话,你当时的批评对我来说反而是种鞭策。人嘛,总是需要不同的声音来提醒自己,才能走得更远。”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包容与深邃,让刘爱璐心中的那份不安彻底消散。 刘爱璐叹了口气,神色中既有释然也有敬佩。 “陆县长,你的心胸真的让我感到汗颜。不过,说到这,我还真想起一件事。” 她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似乎之前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 “哦?是什么事?”陆江河扬了扬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一直好奇,你那位传说中的女朋友,究竟是哥什么样的人,既然是省委书记的女儿,应该是个很娇气的公主吧。” 刘爱璐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话语间带有一丝调皮。 陆江河嘴角勾起一抹怀念的笑容,摇了摇头。 “她啊,和我一样,是个犟种。认准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由得笑了。 “而且,她还是个记者,总喜欢追根究底,揭开真相。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想到了沈文静如今还在怀安乡,陆江河下意识的摸了摸手机,看看时间,今天还没到和蒋泽涛通话的事件。 刘爱璐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犟种?那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辩论得面红耳赤?” 刘爱璐的脑海中想象着,那样两个执着的人碰撞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热闹场面。 “那倒不至于,我们更多时候是在互相理解和尊重中找到平衡。她教会了我的很多。” 陆江河的眼神变得深远,仿佛透过眼前的空间,看到了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的身影。 “听起来你们很合适。”刘爱璐轻轻感叹,连她自己恐怕都没注意到,她这一感叹竟有些黯然神伤的意思。 “你不是有洁癖么?那边有卫生间,把脸洗洗,像个什么样子。”陆江河突然侧脸看了看刘爱璐,笑着打趣道。 此时的刘爱璐,脸颊上斑驳陆离,白皙的皮肤与暗红的血迹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目。 对一个有着洁癖的人来说,自己的脸庞不经意间沾染了他人的鲜血,这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大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