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为什么会消失,我想肯定有他的原因,这个原因我们目前也正在寻找。” 王明轻轻转着手头记录用的钢笔,目光锐利而不失温柔,她的声音穿透了会议室的紧张氛围。 “陆江河同志,假如我们不依赖这些仪器带来的数据,你是否有其他证据,能让我们相信江城正面临潜在的地震威胁?” 陆江河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县长,实际上,自然界早有预兆。” “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我们的地质监测小组记录了一系列异常现象。比如,位于县城西的古井水位突涨。” “比历年同期高出近30%,且水质变得浑浊,根据我们的经验,这符合小规模地震前的预兆。” “再如,县城东的松林里,松鼠等小型动物近期异常活跃,频繁迁移,这往往是地面即将发生变化的预警。” 说到这里,陆江河停顿了一下,从包中取出几张照片分发给众人,照片上清晰可见土壤裂纹与树木倾斜的情况。 “这是昨天地质组实地考察时拍摄的,土壤中出现了不规则裂缝,部分山区的树木呈现集体倾斜,这是地壳应力变化导致的直接后果。” “还有,”他接着说,指向窗外那片看似平静的天空。 “天象亦给出了警示。过去一周,根据我的观察,夜间曾出现多次地光闪烁,虽然持续时间短暂,不易察觉,但这类自然发光现象常常与地下断层活动相关联。”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被这些超出数据之外的证据所触动。 “但是即使这样,这些现象也可能有其他解释,未必直接关联到地震。” 陆江河这话,将大家瞬间从触动之中拉了出来。 王文峰紧锁眉头,目光犀利地投向陆江河,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悦。 “陆局,作为地震局的领头羊,您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面临的危机。” “如果你都无法给我们一个确切的答案,那我们还能指望谁站出来,为我们江城的万家百姓的安危负责呢?” 陆江河面容沉稳,双手交叠置于桌面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科学家特有的严谨与冷静。 “王书记,我完全理解您的担忧,但科学从来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性游戏。” “自然界千变万化,即便是最先进的科技和最详尽的数据分析,也无法给予我们一个无懈可击的预测。地震,更是自然界的不解之谜。” “我们地震局的职责,是在有限的信息与知识框架内,尽可能做出最合理的判断与准备。” 陆江河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份难以言喻的沉重。 “陆江河同志,你这是在转嫁责任。” 罗维力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如果你们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只是一个个小小的地震局党组书记,不能左右大局。” “最后造成什么后果,就算是真的要负什么责任,那最大的责任肯定也会落在我的头上。”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意思就是就算全县一起担责,那最大的责任也会落在他陆江河的脑门上。 与其那样,还不如大家一起担了。 一直以来陆江河都极其反感“有锅互相推,有羹一起分”的风气,索性便直接摊牌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前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物资抢购事件,风头过了,最后也就那么回事。 这话讲在场的众人气得够呛,但是对陆江河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破罐子破摔的行为,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随着王文峰的决然离开,会议便结束了。 陆江河则长舒了一口气,收拾好文件,准备离开这充满无形压力的空间。 正当此时,王明轻声唤住了他。 “江河,能麻烦您来我办公室一趟吗?咱们私下谈谈。” 陆江河微微点头,跟随着王明穿过走廊,来到了她宽敞而明亮的办公室。这里没有会议室的压抑,窗外的阳光洒落,为这紧张的一天增添了几分暖意。 一进办公室,王明便亲自为陆江河倒了一杯茶,动作温婉,随即坐在陆江河对面。 “刚才会议上,气氛有些紧张,我看得出来,王文峰市长更多的是在寻求一个心理上的保障。” 王明轻启朱唇,言语中带着几分理解,“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地震这事儿,谁能打包票呢?” 陆江河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感激地笑笑。 “王县长,您的洞察力总是让人佩服。的确,文峰市长的压力也不小,整个江城的安全系于一身,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但是我估摸着,一个处分,我是跑不掉的?” 王明好奇心大盛,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陆江河嘴角含笑,解释道。 “王文峰那家伙,精明得很。这次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肯定要找个‘替罪羊’来扛责任。既然我拒绝了他的某些提议,最轻也得挨个警告处分了。” “那如果你没拒绝呢?”王明追问道,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好奇的光芒。 陆江河轻轻摇了摇头,道。 “嘿,要是我没拒绝,王文峰八成会转头告诉我,说是上面压力很大,都已经追究到我们头上了。” “但多亏了他力排众议,据理力争,我这才幸免于难。” 听了这话,王明点点头,寻思了半晌笑道。 “这倒是很像王文峰的风格,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陆江河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懒洋洋地舒展着四肢。 “怎么着?先美美地补上一觉再说,这些日子忙坏了。” “之后呢?”王明追问。 “之后嘛,找个馆子大快朵颐一番,说不定再小酌两杯助兴。” 言罢,陆江河站起身,扯了扯衣襟,笑容中带着几分惬意回答。 “江河,你也别太悲观了,毕竟现在都还是未知数。” 王明一边利落地收拾着桌面上散落的文件,一边温声慰藉。 “往心里去?我看起来像是那悲观主义者吗?” 陆江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中带谑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