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首都的新鲜感,很快就被高能繁重训练带来的压力所取代,那股深深的疲惫感如潮水般灭顶席卷,很快林臻东结束一整天繁重的训练课,洗完澡躺在宿舍单人床上,深夜忙着跟默君“煲电话粥”。 入队三个月都还只是重复着体能和基本手法、步法训练,他和星宇、文轩分配到不同小组,只能做队里主力队员的陪练,他被分配给程灏做陪练, “每天都浑浑噩噩,我看着球台对面灏哥的眼神都胆颤,国家队主力压迫感太强,我连跟他对拉的勇气都没有……”林臻东嘟囔着,北京气候干燥,他身上的湿疹好了很多,但不知道是训练量加大,亦或是自己无法放松紧绷的筋肉神经,陈年腰伤还是复发,连同多年不曾痛过的脚踝,最近也因为高压的长跑、往返跑等体能训练,开始隐隐作痛。 “你说的程灏,是不是就是上届奥运会的单打银牌?”默君专攻大提琴,所有关于乒乓球的印象,都来源于林臻东,她略显兴奋地说道:“你刚进体工队,就可以做主力明星球员的陪练,简直是天大的恩赐好嘛!记得帮我要个签名。” “其实灏哥对我挺好的,完全不摆前辈的架子,平常也很照顾我。但只要上了球台,他就跟可哥一样变得很暴躁,稍微拉丢几个球,脸色瞬间就垮了,他一黑脸我就怕得要命!” 张可是体工队的“铁血一单”兼国家队二号主力,也是新入体工队乔星宇的陪练对象。 “那,宇哥那暴脾气,还受得了别人给他摆臭脸?”默君笑道。“你要是找不到陪练,不还有宇哥和轩哥陪着你吗?” “哎,你就猜错了吧。”林臻东反驳道:“我现在连他鬼影子都抓不到,他现在彻底被可哥的魅力征服了,成天屁颠屁颠跟在可哥身后当马仔,成天鬼混,陪练、吃住在一起就算了,还做什么爱心草莓牛奶羹,公开在微博po合照笔芯,哪有空来理我,我算是彻底看透他了!哼!” “看样子,宇哥是彻底把你放下了,这样我反而安心。”默君在电话里面轻笑,在伟伦体校星宇被击剑队队长看上、在公共澡堂子一群裸男打架斗殴,星宇拼尽全力护着他……关于乔星宇对林臻东怀有的隐秘情愫,默君也会从他陆陆续续挤牙膏式的聊天中,嗅到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 “宇哥那么好看,脸蛋、身段比女生都漂亮,我都自愧不如。”默君笑道。“万一他把你掰弯了,我可没有自信可以把你掰直回来。” “性向是天生的吧?你说,男人到底喜欢男人什么呢?”以他有限的直男思维,实在无法理解同性爱的动因是什么,“我有的,他都有,你说他图啥?” 精力和荷尔蒙过剩的一群大男人,几乎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封闭的球馆里,成日淫浸在各种体味、汗臭、胶皮胶水混合着胶鞋摩擦的刺鼻橡胶气味。不像女生,都香香软软的,就像商场柜台上打扮漂亮、精致的芭比娃娃。 "图你一身肥肉,图你一餐可以干掉一整盆蛋炒饭,还有打球汗珠子甩得到到处都是,擦都擦不干净!”默君没好气地吐槽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嫌弃我嘛?”他抬高声调,没好气地反问道:“我得吃饱,才有力气打球啊,我吃下去的东西都转化成了打球的动力!” “是是是!你是天才小神童,你最棒!” “我怎么觉得每次跟你说话,都不像对自己男朋友的态度,反倒像是老妈哄儿子的感觉,有点不甘心呢!” “那你希望我用怎样的态度对你?”默君放软了身段,轻声问道。 他想了想,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我希望你依赖我,仰望我,让我成为你的依靠!” 她楞了愣,突然觉得电话另一头的林臻东,逐渐开始向外发散出前所未有的强势气质,一种迫切想要自证的征服欲,她依稀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蓬勃欲出的欲望和野心,也许正是这种蓬勃的欲望与野心,是他有朝一日成为顶级GOAT身披无上荣耀的原力。 只是她本能抗拒这种被压制、被命令的胁迫感,她喜欢平等、温和而自持的相处模式,这也成为后来与林臻东激烈抵抗、甚至形同陌路的导火索。 默君巧妙地转移话题,她抬头看了看墙上高悬的挂钟,两个人不知不觉又聊到了午夜时间,“虽然宇哥待你像亲哥一样,完全是家人的感觉,但当真要上纲上线跟我抢‘男人’,那我自然不会是现在的态度!” 唔……面对电话里默君斩钉截铁地态度,林臻东一时语塞,被珍视与独占的愉悦,自然心生欢喜,两人对影成双你侬我侬地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挂了电话。 体工队的训练节奏,与省队天差地别,在日复一日重复机械的训练过后,身体机能虽然疲惫不堪,内心就越像一个不断扩张的无底洞,寂寞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每到深夜,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凶兽,不断啃噬啮咬他的身心。青春期的少年,生理的欲望无处发泄,队里纪律森严,除了正选主力,不亚于封闭式监禁。午夜梦回,他越发想念何默君甜腻的呼吸,柔弱无骨的身体,不断在脑海中重复、回味曾经拥抱、抚摸、轻吻的触觉,这种长期禁欲的日子实在太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