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默君出现在少年宫球馆门口时,少年们交头接耳的私语,集合交叠在一起,反而显得有些嘈杂了。 “托默君的福,能够吃这么美味的营养餐!”乔星宇笑眯眯打开三层抽屉式的有机环保餐盒,用事先准备好的不锈钢餐叉叉起一块香煎三文鱼肉放进嘴里。 “所以,是不打算下训后来找我是吗?”何默君麻利地把餐盒铺放在球台边当做围栏使用的长条桌上。她最近习惯以“所以”这个词开启自己的话题。桌面上照例铺着老式的大红绒面桌布。香煎低脂鸡胸肉沙拉,牛油果泥与柠檬汁混合,小番茄清洗去蒂对切开,淋上吸烟、黑胡椒和橄榄油,拌上鹰嘴豆一起撒上咸奶酪丝。墨君耐心地教臻东怎么吃墨西哥碗:“捏着预先准备好的玉米脆片当勺子,把这些拌好的肉菜泥舀上一坨,一起送到嘴里!”试着吃了一片,林臻东就嫌麻烦,直接抄起不锈钢勺子直接舀了往嘴里送。 全麦火腿鸡蛋三明治,切着精致小巧三角形,整整齐齐的摆盘,橄榄油煎三文鱼块,仅浅撒一层欧芹大蒜盐,烤芦笋搭配低温无菌蛋,鲜榨的新鲜香蕉奶昔和杂粮米浆是一小时前保姆刚用榨汁机榨好,一起打包送过来。默君甚至特地付费咨询的专业营养师,将运动员日常所需高蛋白低脂低热量的配料餐单一一列举,为了男孩们备战大赛前,保持最佳的体能状态与身体机能的平衡,她思虑周全,考虑到林臻东每晚下训后还要去医院陪护,额外准备了病人的营养餐,却被林臻东拒绝。 “我妈已经无法进食,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意识模糊的昏睡状态,只能靠打鼻饲的流食,或者打营养针来维系。”他小心翼翼地解释,生怕何默君再次误解他的原意,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他拼命想要证明自己并非拒她于千里之外。 临近省赛,对内训练课加码,由原本的每堂40分钟训练课直接延长到了一个小时,正值发育期青春年少的男孩子无一不是饥肠辘辘,饿地前胸贴后背,食物丰盛的视觉与味觉的双重引诱,对于只能远观却不能畅吃的男孩子们而言,不亚于是生理的酷刑。 “林狗!宇狗!你俩撞了什么神仙狗屎大头运,让漂亮妹子天天给你们送饭!”体育生不懂斯文为何物,满肚子“羡慕嫉妒恨”化作牢骚连珠炮似的张口就骂起来。圆脸、妹妹头、足足矮乔星宇半个头的PEKO开始捂紧胸口故作受伤地高唱闽南歌:“ 别人啊的生命~系框金搁包银~阮的生命呒哒钱~~~”,G市向南,与宝岛极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或多或少会说几句闽南语。 "滚你丫的!一边呆着吔屎!!“乔星宇一脚踹在队友屁股上,边骂边将簇拥的队友们全都驱赶开,特意留下林臻东和何默君独处,老梁头视线停留在两个孩子身上,林臻东大喇喇坐在折叠椅上,双腿大张,正全神贯注地啃着手中的三明治,默君则娴熟地递纸巾,顺带打开灌满香蕉奶昔的保温杯 “噢哟,这么丁点小就被女娃儿盯着紧,长大了可咋办。”老教练似笑非笑的摇头:“今后理不清、还不完的桃花债,看着伢儿怎么搞!” 乔星宇耳尖听见了教练细微的调侃声,回忆起那日送他默君走出医院的大门,家里的司机把车泊在医院的地下车库,他一路陪她坐电梯到负二楼。星宇按捺不住内心长久以来的疑问,终于开口问道: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以你俩的条件,应该完全没有交集。”星宇说,”但自从我知道你的存在,就看着你一直追着阿东跑,他跑你就追,他躲你就抓,你喜欢乒乓球吗?” “完全不懂!我连乒乓球打几局、怎么算分,怎么才算赢的规则,一窍不通。连一场正经比赛都没有完整地看过。” “我可能说话比较难听,可阿东身上唯一拿得出手的‘标签’,可能就只有乒乓球了。” 默君嘴唇微动,可能是想说“我并不这么认为”,但终未出声,静静地看着电梯到达负二楼的指示灯亮起,轿厢稳稳地落地。 “除此以外,无论从家境、生活还是学习的圈子和轨迹,都看不出能有什么交集。”星宇耸耸肩。“对比你家,再看看阿东那破烂的垃圾棚户房,你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所以呢?宇哥是劝我跟阿东彻底断交,不再往来吗?“默君质问道,”我不认为我每天从琴房走过来给他送吃的,或者他下训来找我要吃的,是一件要上升到阶级或者出身这么严重的高度。”何默君在辩论时,总能表现出超出自己年龄的冷静与成熟。 乔星宇惊讶于何默君的老练,隐约可以感受这个看似瘦小的女孩子,骨子里的倔强与刚毅,她太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轻易被旁人的观念所左右。 ”他总是自己独自承担负面情绪,挫折、压力大等问题很容易让人变得悲观、失望。我不希望他因为你产生比较心,’配得感‘变得极低。信心,对于运动员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