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冰岛,是一望无垠的白色。 到处都被白茫茫的雪覆盖着。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上,林初直起身子攀着副驾驶座的靠背,使劲向上推开车门,艰难地从车里爬出来。 就在刚刚,她的车在雪地上打滑,驶出了主干道,左侧轮胎陷进了看似厚实,实则疏软的雪堆里,整辆车倾斜侧翻在路边。 嘶——好冷啊。 林初用戴着手套的双手将脑袋上那顶淡粉色的羊毛帽往下扯了扯,然后把极寒系列的防风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巴掌大的小脸瞬间被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戴上了墨镜。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一边哆嗦着,一边围着越野车转了一圈。 雪地太软,四周都是被雪覆盖的田地,没有硬实的东西可以垫在轮胎下面,支撑起车轮,重新回到大路上。 再者,她的力气也不够大,没办法将翻掉的车子推正。 眼下的状况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林初在原地转了个圈,环顾空荡荡的雪地,无奈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 导航上显示着最近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是她要去的民宿——距离这里十几公里。 祸不单行。 刚刚辞职的林初算是体会到了这个词的真谛。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在寒风中扯掉手套,在网上搜索可以求助的电话,翻阅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冰岛的天空依旧明亮如昼,可是再过不久,太阳就要落下了。 林初用脚尖在地上画出一只兔子,耳边是手机那头单调的音效,却始终没有人接起,直到最后,自动挂断了。 她垂眸,失望却也不意外,重新戴好手套,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捂着,只是一会儿的低温已经让手机掉了不少电。 这时候再失联,就真的太悲惨了。 林初伸手随意地拍了拍越野车轮胎上的尘埃,支着车身坐了上去。 她稍稍侧仰过头,瞥了一眼车身。 车子是她在机场租的,显然不能随意丢在这里,万一发生事故,她得赔上全身家当。 车里的油刚在机场加满,加上她从国内带来的一箱子暖宝宝,应该能够让她撑上一晚。 明天,救助中心总该上班了。 林初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真地祈祷:“希望今晚千万千万不要下大雪。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万一,如果能有好心人路过,帮帮我就更好了。” 话音刚落,她的耳边仿佛真的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疾驰声。 “不会吧,这么灵吗?”林初不可置信地睁开双眼。 好像…… 真的有人来了! 林初立刻站起来,小跑到路中央,挥舞起双手。 前方,一辆黑色的路虎稳稳停下。 林初快步走到驾驶座旁,轻轻敲了敲车窗,礼貌地用英文打了个招呼,而后脑袋短路,忽然不知该怎么解释现状。 逐渐降下的车窗里,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缓缓偏过头来。 车上正在播放一首英语民谣,男歌手磁性的声音如流水般淌出来。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随着音乐的节拍,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这样的悠闲舒适与林初的窘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她还在思考该如何组织语言的时候,男人已然打量完周遭的情况,不等她开口,便用清冷的声音沉声说了两个单词。 “Stay here.”在这等我。 随后,他示意林初往后退,一脚踩下油门。 路虎飞速驶向前方。 “就这么走了吗?”林初微愣,视线追随着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黑影,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让我在这里等着,是他会回来的意思吧?怎么觉得他的语气好像有点不耐烦?” 这时,林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戴着手套,动作笨拙地掏出来看,发现是蒋予温打来的语音。 “初初,你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告诉我!”蒋予温嘹亮的声音在听筒里炸开。 “……”林初将手机拿远了点,等她说完,才靠近耳边,“嗯,就在前几天吧。” “你那个狗公司,早就该踹了!还有那个狗上司,凭什么随意让关系户走后门,还压在你头上!”蒋予温愤愤地说,“辞职这种天大的喜事应该早点跟我说,走!出来喝一杯!” 林初哭笑不得地说:“大小姐,你知道现在中国是几点钟吗?” “不就是……”蒋予温顿时哽住了,“凌晨一点多?” 蒋予温是个网络作家,经常日夜颠倒地写作,因此林初并不奇怪她在这个时间打来语音。 “不对啊,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蒋予温话锋一转,敏锐地问道,“而且声音听起来还非常清醒的样子!” “我在冰岛。” 林初刚说完,又迎来蒋予温一顿噼里啪啦的教训,好在她习惯了她咋呼的性子,等她数落完,自觉地交代了自己的现状。 “好好的年假现在变成了散心之旅,看来一切都是天意。那你现在怎么办?”蒋予温的语气里满是担心,“冰岛应该也会有什么拖车公司之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