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中多了个姜望,不需新建竹屋。 这屋中床榻自建下时林易仅仅在其上睡过两夜,余下夜晚都是于蒲团上修炼引月诀。 晚饭后,林易让姜望在床榻上睡觉,拂灭了烛台,屋内沉寂,屋正中央皎洁的月光垂落。 月光之下,一人一狐一鱼吸收炼化月华之力。 床榻上,姜望在这个陌生的新环境却是久久难眠。 他连翻四五个身,侧头盯着林易身形,小眼中闪烁异光,心中做了个决定。 “吱~”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蒙蒙亮,白狐瑛娘例如往常出门,去竹院忆往昔。 “吱~” 门又关上。 林易依旧闭目感悟体内法力,并未理会。 床榻上眼眶浮肿的姜望转头看了眼蒲团上的林易,动作放轻,起身叠被下床穿鞋。 然后轻步走到林易身前,正犹豫间。 林易眼也不睁,开口道:“想做什么就做去,没必要和我说。” “…………” 姜望一愣,怔怔的看了眼林易年轻面孔。 “吱~” 屋门轻轻打开,姜望出了竹屋。 “吱~” 姜望轻轻关上屋门,转身走开。 姜望出屋片刻,林易缓缓睁眼,看着屋门处,心中诧异,这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不弱大人,丧母之痛…… 一夜未眠,精神奕奕。 手拂茶壶,清水注入,茶叶入水,法力加热。 清晨,从一杯清茶开始。 ………… 姜望埋头一路右行,走到母亲的坟前,浮肿眼眶涌出泪水,身子微颤。 “噗通~” 姜望一下跪倒,情绪难收,泪水夺眶而出,低声抽噎起来,昨日种种仿佛近在眼前。 “娘……您说过……要看望儿成人,要让望儿……考取……功名……” 姜望声音低靡,断断续续,有些含糊。 “望儿……还没弄好…成家立业……给您抱孙儿……” “…………” 姜望小手抹了把眼泪,嘴中喃喃。 “娘,您放心……我一定要让那些人……” “血债血偿!” 姜望眸中神色异常坚定,暗暗咬牙,一双小手捏起,骨节因用力过渡而微微泛白。 大日东升,紫气笼地。 竹林之中空气清爽,时刻都有缕缕微风。 姜望在母亲坟起跪立许久,待双腿发麻,失去知觉,方才双手撑地,踉跄站起。 “娘,以后望儿每天都来看您。” 姜望站在原地缓了许久,待腿恢复知觉后,转身离开此间,返回竹屋。 竹屋处,林易已经生火熬好了白米粥。 桌上,白粥热气腾腾,旁放一碟咸菜,三五馒头,两副碗筷。 白粥清淡,咸菜中咸,馒头松软,林易喜欢这种搭配。 觉察到屋外姜望返回,林易朝厨房外喊道:“回来了。” “进来喝粥吧。” 厨房外姜望走进屋,林易坐在桌前,看去,挑眉轻笑:“又哭了吧!” 姜望两颊泪痕显眼异常。 “呃……” 姜望一怔,反应过来,用衣袖擦脸。 “坐下喝粥吧,待会儿用清水好好洗洗。” 林易拿着汤勺盛粥。 姜望放下衣袖,没有去坐,反而直接跪下,嗑了个头,恳求道:“求您收我为徒!” “…………” 林易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姜望,沉默片刻,然后放下汤勺。 “求您收我为徒!” 姜望再嗑一头,脑门结结实实触地。 林易心头微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姜望,问:“为何要拜我为师?” 陈牧拜师时,林易也问过陈牧这个问题。 姜望红着眼抬头,沉声道:“为我爹娘报仇!” 林易眉头轻皱,眼神微冷,看着地上姜望,冷冷开口拒绝道:“起来吧,我不会收你为徒的。” 姜望与陈牧不同,姜望父亲乃是赤发教妖人,近百万无辜百姓死在赤发教手下,其罪无可恕。 救下姜望,已经是林易最大的同情了。 收姜望为徒,教他修行,让他报仇,林易恩怨分明,做不到。 “……”林易如此干脆拒绝,让姜望一时反应不来,紧接着,眸子一暗,嘴唇蠕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起来吧。”林易神色恢复常态,摆摆手道。 姜望毕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林易又继续拿起汤勺舀粥。 姜望咬咬小牙,小手捏着大腿,语气中透着倔强,道:“求您收我为徒!” 他一定要为爹娘报仇。 林易手中汤勺顿住,心中有些不悦,哪儿还有喝粥的心情。 一把撇下汤勺,林易板着脸,看也不看姜望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你若爱跪就一直跪着吧,反正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姜望身子一颤,小眼中噙出泪花,心中一横,林易走了,也不起来,一直跪着。 林易出了厨房后,微蹙眉头回到竹屋,不再想厨房中跪着的姜望,走到书桌弯,宣纸平铺开来,狼毫挥舞,抄写黄庭道经。 他已经将抄写黄庭道经当作了一种习惯。 厨房之内,姜望一直跪着,膝盖在地上咯的生疼,腰酸背痛的,但他咬牙坚持着,他要跪到林易收他为徒为止。 …… 日头西移,晌午时分,林易停笔,将写的满满当当的十几张宣纸叠放起来。 林易在桌前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后,出了竹屋,缓步走到厨房中,向里一望,看见了姜望昏倒在地上。 林易微微皱眉,走进厨房将地上的姜望抱起,出了厨房,进到竹屋中,将之放到床上。 这时,白狐瑛娘正巧回来,有些疑惑的走到床边。 林易低头看了看白狐瑛娘,轻声道:“他求我收他为徒,我不同意,他就将自己给跪晕过去了。” 白狐瑛娘不解,看向林易,意思是为何不收他为徒。 林易解释,“因为他父亲是赤发妖人,近百万无辜百姓死在赤发教之手,我不能收他为徒,不然那些无辜冤魂何以安息。” 白狐瑛娘似懂非懂,她并不知道赤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