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林苑内。 凤倾城坦然自若的坐在临窗的矮脚凳上,媛儿拿来披风为她披好。 以防深秋的天气,冻着自家小姐。 凤忠鹤拎着棍子的手在微微颤抖,坐在离床较近的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满室寂静,偶尔能听到的柳姨娘的呻吟声。 不多时,稳婆端着一盆血水走出,冲着凤忠鹤摇头:“胎没坐稳,又经大力撞击,姨娘的孩子没保住,是个男婴。” 听到男婴二字,凤忠鹤身体一晃,险些没厥过去,一颗心如同撕裂般的疼痛。 伸手扶住桌子,他望向凤倾城,眼底闪耀着猩红的血丝。 反观凤倾城,丝毫没在意稳婆的话,接过媛儿送过来的热茶,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 “恩,不错,该是星宿司送来的茶叶吧?” 媛儿点头,担忧的扫了眼想吃人的自家老爷,战战兢兢退到了凤倾城身后。 哐啷一声响,凤忠鹤手中棍棒重重砸在凤倾城脚下,他猛然起身怒喝:“你还有心喝茶?你知不知道,你害了你弟弟一条命……” 凤倾城放下手中茶盏,不紧不慢抬头对上自家父亲深寒目光:“知道,我故意的,父亲也想敲登闻鼓告我吗?女儿不介意的。” 登闻鼓三个字,唬的凤忠鹤一屁股坐回到位置上。 “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凤忠鹤宽厚的手掌拍击着桌面,发出哐哐巨响。 “你一个女儿家,竟学人带兵打仗,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害为父被圣上斥责也就罢了,竟然连亲弟弟也不放过,为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如此对待凤家,对待我?” 凤忠鹤每个字,每句话说都万般沉重,似乎在做什么抉择。 凤倾城纤细玉指摩挲杯子边沿,不紧不慢的回复着:“是谁把女儿逼到今日这般地步?我的好父亲,别说你不知道。” 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敲击在凤忠鹤头上,使他一阵阵眩晕。 若知一趟祖籍之行,会养出一个饿狼般没有心的女儿,他说什么都不会听老太太和柳姨娘的。 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凤倾城翅膀硬了,不是他能动得了的了。 单她身后的大长公主,他就不敢得罪,更何况皇上,太后都十分看好她。 没有圣谕,私自攻打南蛮这么大的罪,得到的仅是皇帝的斥责,凤忠鹤岂会看不出其中猫腻。 凤忠鹤面色灰白一片,咬紧的牙关可见轻微的颤抖。 屏风后,凤翠华突然冲出来,挥舞着双手往凤倾城脸上抓:“凤倾城,你害死我弟弟,害我母亲不能生育,我杀了你。” 面对歇斯底里的凤翠华,凤倾城只是微微蹙眉,觉得凤翠华挨打多少次都没记性,着实让她钦佩。 果然,凤翠华还未靠近凤倾城,便被闪身而来的青冥一脚踹出了屋子。 凤忠鹤豁然起身:“华儿。” 她的父亲,关心的永远是别的子女,凤倾城早已见怪不怪,但心底那股怒气却是无从发泄。 “媛儿,给我打,让她知道,这个家我才是嫡女……” 媛儿抬头看凤忠鹤,眼底闪耀着担忧的光。 “你敢。”凤忠鹤再次拍案而起,虎视眈眈看着凤倾城,后悔当初生了天生反骨的凤倾城。 凤倾城冷笑,抓起茶杯砸了出去:“我有什么不敢?” 她转头看向门口,一群家仆探头探脑,小心翼翼观望着这边。 “谁敢打凤府二小姐,每人赏银十两,本小姐担保,无人敢报复你们,若是愿意我凤倾城承诺归还你们卖身契,帮你们成为良家子。” 金钱诱惑再大,也没人敢打老爷的女儿。 可归还卖身契成为良家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终其一生无法做到的事。 一时间,想要拿回卖身契,不想一辈子给人做奴才的仆人们动了,疯狂扑向凤翠华。 才爬起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凤翠华,被人一拳打趴在地,随即铺天盖地的拳头落下,打的她眼冒金星,抱头鼠窜:“你们敢打我?你们不想活了?爹,救我,你们住手,我让我爹打死你们……” 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凤倾城心情舒爽。 两世为人,今天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床榻上传来柳姨娘虚弱的哭求声:“老爷,都是妾身的错,不关华儿的事,是妾身没护好孩子,不关大夫人和大小姐的事,求求你,帮帮华儿……” 凤倾城翻白眼,为柳姨娘百试不爽的烂招表示唾弃。 凤忠鹤果然吃这一套,冲着凤倾城命令道:“让他们住手,华儿她是五皇子妃,你打坏了她,五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是啊,倾城,你放过你二妹妹吧,她也是心疼我这个母亲,才会对你不敬,要怪你就怪我吧,我不该为了点嫁妆与你母亲为难的,那毕竟……咳咳咳……毕竟也是……” 她说到关键处就开始咳嗦,不知道的真以为嫁妆就是她的,可见她并不知道凤府门外发生的那一幕。 凤倾城起身,看向门口坐着,一言不发的母亲,以及脸色铁青的刘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