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诚意识到有什么失控了,但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脑子里的可怕想法,眼看着刀疤男即将逃跑,何家诚硬撑着起身,追上去。 “你……你不要过来。” “你想……你想干什么?” “救命!救……救我。” 刀疤男一个重心不稳摔倒,身后是垮塌的废墟,断裂如悬崖。 “啊——” 何家诚跪在地上向下望去,大雨裹挟着夜色,模糊了眼睛,但也能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形,一动不动。 我只是……想要救你。年轻的警员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最后颓然倒地,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在上面!” “有人受伤了,快来。” “救护车到了吗?” 队友一个接一个,找上来,看来这次任务算是完成了。 “怎么样?有没有事?”梁一凡一手搭上何家诚的肩膀,想要看看情况。 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情形,何家诚将手和脸压在身下,怎么都不肯起来。 资深警员们看到误以为是第一次出任务受了刺激,相视一笑,这种情况一般都出现在承受能力不佳的新人身上,算不上稀奇。 “来来来,没事了,回警署喝咖啡去了。” 老警察笑着,一人架着何家诚的一只胳膊,硬是将人翻转过来,何家诚双拳难敌四手,低着头不敢看人。 过了好半响,就在何家诚以为自己要被送去做研究的时候,梁一凡说话了。 “喂喂喂,你要不要这样啊,好歹是个警察,被嫌疑人打成这样?” 何家诚睁开眼,疑惑地盯着长官,只见梁一凡一脸无奈,摆了摆手道,“拿件衣服给他,把脸挡着,别让记者拍到,要是上了报就太丢人了。” “Yes,sir。”边上两人捂着嘴差点憋出内伤,当着何家诚的面,不好太打击新人自信心。 此时雨也停了,空气潮湿但带着一丝清爽,让何家诚炽热的心也平静起来。 陈嘉文的腿被枪打中,加上撞到头还在昏迷状态,一无所知地被救护人员抬上担架,马上就送往了医院。 “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下?”A组的毛sir指了指何家诚的脸。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就是肿了点,休……休息一下就好了。”这个时候去医院,显然不太明智。 “好吧,梁sir说了,让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放你一天假。” 何家诚点点头,警车在离家几百米的巷子口停下,一个人走在凌晨的大街上,旁边是被冲洗得一干二净的橱窗玻璃,借着月色,何家诚看到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属实狼狈不堪。 空气中新鲜的水汽,海风带着的花香,转角垃圾桶散发出的腐臭……他的嗅觉越发灵敏了,一晚上没合眼,他很累,但是心又雀跃起来,仿佛黑夜才是他的主场。 惨白的光闪过,紧接着一阵巨响,雷声起,大雨倾盆而下。 雨幕中,刀疤男死的场景历历在目,血液又开始沸腾,冷热交替之下,何家诚几乎要被这种剧烈变化折磨疯了。 他迈开腿,以冲刺的速度跑回家,打开房门将自己锁起来。 “家诚?”何强有起夜的习惯,尤其是儿子当了警察后。 “家诚是你吗?” 何家诚想回答,话说出口却成了一句低哑的兽鸣,他赶紧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瘫坐在地上。 “家诚,你怎么了,开开门。” 又是一声惊雷。 像是敲响了命运的警钟。 “家诚有什么事你跟爸爸说,我们都可以解决的。” 敏锐的父亲察觉到,今夜的儿子不同往常,但是毫无头绪,只能绝望地拍打着房门。 何家诚握紧了拳头,指甲像是刻进了掌心,双手带着若隐若现的血痕,他望着窗外的光,分不清是闪电还是月色,只觉得一阵清冷。 “爸,”他艰难开口,“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想休息。” 得到回应的何强终于放下担心,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凌晨三点半,让孩子好好休息吧。 醒来的何家诚觉得腰酸背痛,一眼入境的天花板有些不一样,自己竟是在房门口躺了一晚上,手表在昨天的任务中摔坏了,看了一眼闹钟,已经快中午了。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家里似乎没有人,赶紧跑到卫生间。 果然,昨天被打的痕迹已经消失了,何家诚摸着自己光洁白皙的脸,若有所思,举起拳头往脸上抡,待受伤情形跟原先差不多时才停手。 “家诚,你起了?吃饭吗?” 何家诚一下手忙脚乱,原来何强在厨房烧粥,他没看到误以为家里没人。 “哦……好的,我吃。”慌里慌张地冲洗完洗漱台,何家诚打开门,直面上自己老爸。 仿佛瞬间,能看到何强收缩的瞳孔。 父子俩坐在餐桌边,好久没一起吃顿饭了,为了找个话题,何强先开口,“昨天出任务?” 何家诚点头。 “被嫌疑人……打的?” 再次点头。 “上司没说什么吧。” 摇头。 “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