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下班回家，到胡同口的时候看到翠姨出门。 翠姨看到前面的公交车要来了，急匆匆地跟叶舟说：“小舟，饭菜都做好了，放在蒸锅里温着，你们自己先吃晚饭，不要等我。我带人去看一套房子。” 说完，也不等叶舟说些什么，翠姨就跑去挤公交车了。 周朗回来，往里屋看了一眼。 叶舟就跟他说：“翠姨去看房子了。现在的人想看房子的，几乎都是安排在下班之后，毕竟请假要扣钱。要不，咱们让翠姨学自行车吧？这样方便一点，挤下班高峰的公交车太不考验人了。” 周朗点头说：“嗯，我们留意一下自行车票。” 刚吃完饭，叶舟就接到了段从安从柳城打来的电话。 “小舟，真的很感谢你送我的这份离婚礼物，我真的太太太喜欢了。” 叶舟说：“你不觉得我擅自做主，让你成为被人议论的对象啊？” 段从安说：“我本身就是一个记者，被人注意到，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我要不是因为这个离婚礼物被人议论，多的是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每个地方都存在竞争，电视台的竞争更激烈。 特别是段从安这种因为得到领导的赏识，从市台调到省台之后，又马上得到省台重用的，多少人看她都看出了红眼病。 这些人，大概都在等着她离婚后，往她身上泼脏水呢。 有了这场庆祝段从安顺利跳出火坑的仪式，至少在舆论上让人知道过错方不在她。 不能因为男方的职业光环，就觉得他无辜吧？ 渣男，又不是看职业。 段从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陆伟国突然又不肯离婚的原因告诉了叶舟。 “我感觉周参谋要是真的要带人进京的话，估计会有不少人找周参谋或者找你说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其实周朗很少跟叶舟说他工作上的事情，不过昨天回来后，他还是跟她说了一下，可能会从柳城调几个人过来在他身边工作。 当时叶舟也没多想，只是随口应了一句说：“你们领导想得还挺周到的，身边有熟悉的人，你做起事情来，确实更加得心应手。” 现在被段从安一提醒，她才意识到这里面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啊？居然会这样啊……”叶舟以前写剧本的时候，没碰过体制内的题材，对这方面确实了解得很少。 段从安知道叶舟确实不懂这些，她掰开揉碎跟叶舟说：“陆伟国为了能够去省城，都能不要皮不要脸。现在可不是去省城，是去京城。去了京城，差不多就是命运的改写，跟乡下孩子考上大学一样，人生会出现另外一种可能性。” 段从安还提到了程大姐夫妻俩，她说：“根据我的观察，程大姐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足以见得，徐副营长这人真的相当靠谱，人家根本不把话拿回家说。人品上确实甩了陆伟国几条街。” 程大姐确实是不知道自己爱人可能去京城的事情，还是段从安离婚后的第二天早上，她出门去上班的时候才知道的。 预料到陆伟国和段从安离婚的事情会成为家属里热议的话题，所以昨天晚上程大姐在厂里待到很晚才回来。 今天早上，程大姐也没有和往常的时间点一样出门，而是往后挪了半个小时。 过去一年，柳城多了好多企业，自然也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随军的军属只要不是眼高手低，嫌弃工作不好的，基本都有工作安置。 所以，现在的家属院里，上班时间，已经很少看到以前凑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画面。只有几个老家过来帮忙带孩子的老人凑到一起，说着各地的方言，有些能听懂，有些听不懂。 已经晚半个小时出门的程大姐，还是遇到了几个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晚出门的军属。 “程大姐，据说你上班从来不迟到的，今天怎么这么晚出门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程大姐很快就不在这里干了，要去京城了，迟到一次又何妨。” “程大姐，恭喜啊。” 程大姐蹙眉，她当然能听得出来这些人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随着这两年经济的发展，以前经济条件差不多的家庭，现在已经慢慢拉开了差距。 程大姐家就属于跑到前面去的那类型，她也见识了不少“恨人有笑人无”的嘴脸。 但是已经很少听到阴阳怪气的话。 去京城？ 她们怎么知道卢星海准备把服装厂的一部分转移到京城去？ 自从叶老师和周参谋调去京城之后，卢星海就开始谋划把制衣厂一部分业务搬去京城，比如设计部和市场部。以后柳城可能就剩下生产部。 卢星海前不久还问过程大姐，是否愿意去京城。 程大姐当时的回答是：“我家老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一家人还是要呆在一起的好，对孩子们也好。再说了，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在柳城我还有柳城大学可以去学校，去京城干嘛？当垫底的啊？” 程大姐以为这些阴阳怪气的人是在试探她制衣厂搬去京城的事情，所以她选择沉默应对，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然后就上了公交车。 然而，上了公交车之后，程大姐的耳朵依然没法消停。 “程大姐，你要是随军去京城，可别忘记我们啊。” “大刚和诗月真是命好啊，转学去京城，接受全国最好的教育，以后考大学得多轻松啊。” “同人不同命！谁让我们男人没跟周参谋搞好关系呢。” “我们就算了，玉芬，你男人以前不也是在周参谋手下当排长吗，还一起上过战场，你男人怎么没有被查阅档案啊？” “我们家那个闷葫芦，嘴巴笨得很，只会做，不会说，哪有这样的命啊。” 程大姐皱眉，她们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晚上下班回来，程大姐又被人围着，问东问西，她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里，看到自己家男人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程大姐直接过去问：“你调去京城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