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校长说：“我跟省里的领导提了，他们说的，只要我们不违反相关规定，就能搞这个校办工厂。” 叶舟问：“那盈利呢？我们可以学校全权支配？” 白校长犹豫着说：“应该可以吧……” 叶舟立刻说：“哪能是应该啊，必须得确定，才能去做啊。 万一以后校办工厂的盈利可观，上级领导要劫富济贫呢？ 还有，校办工厂的人事人命，是否全权掌握在我们学校手里？ 万一，有人觉得校办工厂适合安排人镀金，或者当自己的钱袋子，安插人员呢？” 包括白校长、黄副校长在内的老教授们，都不擅长经营类的工作，听到叶舟这话，都面面相觑。 不过，知识是相通的。 校办工厂和学校机关单位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白校长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叶舟话里的意思。 他们做的一切，绝对不能给他人做嫁衣。 想要让真正的实惠落到学校，在办工厂之前，得把所有陷阱都填上。 怎么填呢？ 叶舟说：“让省里的主管部门，给我们出一个文件，文件里写清楚，校办工厂的各种权利归属。” 具体细则是什么呢？ 火锅撤下，大家开始群策群力，把能想到的坑，都想到，最后由叶舟来拟定条款。 夜空繁星点点的时候，条款完善了。 黄副校长把那张纸拿过来，说：“我明天就去省里。” 在场的人都明白，谁去省里，谁就要面临着一场硬仗。 黄副校长知道白校长的身体状况，这场硬仗，还是他来打比较好。 白校长却摇头说：“算了，还是我去吧。我是一把手，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我。” 旁边的任老嗤笑一声说：“你可拉倒吧！谁会觉得你是一把手，是校长，就能高看你两眼？要真的高看，哪里至于只要回来不到五万块的经费。” 五万块，都不够更新必要的实验室设备。 更不要说其他研究经费。 过去那些年月，白校长一意孤行，扛住很大的压力接收这些老教授，避免他们被下放偏远农村的命运。 在这个过程中，得罪多少人自然不必说。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这次申请经费，柳城大学被区别对待的原因。 前两年为什么没有被区别对待呢？ 因为恢复高考之后，教育警方普遍都不多，只能紧着几个重点高校。 从去年开始，柳城大学就特别抢眼，先是年轻教师获得参加全国高校工作会议，省里却不知道。 然后又是柳城大学先爆出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柳城大学得知记者跟进这件事情，竟然没有马上汇报到省里。 本省发生这样的丑闻，多丢人？ 新闻刚爆出来的时候，有些人坐立难安，恨不得回到事情发生之初，把事情捂住。 虽然新闻扩散后，后面陆续发生的事情是正面的，但是也不能抵消那些人在某段时间承受的焦虑。 年初，开过高校工作会议，相关政策调整。 为了支持教育，财政方面给了很大的支持，拨款比之前增加许多。 只是，增加的福利，没轮到柳城大学。 叶舟看到白校长和黄副校长苦瓜一样的表情，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叶舟说：“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先跟黄副校长一起，先去探探路？” 还没等两个校长表态，任老又说：“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傻啊？ 凑这种热闹干嘛？ 都不用想，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就能给你脸色看。 话难听，脸难看，眼神居高临下，回来能气得半个月吃不下饭。” 叶舟说：“巧了，我最擅长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任爷爷，您放心，我会让他们反过来一个月吃不下饭的。” 最终，事情还是定下来，明天叶舟跟黄副校长一起去省城。 叶舟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出乎意料的是，夫妻俩竟然在家属院大门口遇到。 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停在门口。 叶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下来的竟然是周朗。 周朗从车里下来，手里还拿着军帽和武装带。 他长腿迈开，小跑几步，很快就站在叶舟跟前，嘴角含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会在学校宿舍那边呢。”毕竟早上她起床的时候，瞪他，一副要跟他分居的样子。 叶舟瞬间领悟到周朗的意思，她勾了勾嘴角，“明天开始，我要住到更加远的地方。” 周朗挑眉：“你要去招生？” 叶舟摇头说：“不，我要去战斗！” 星空下，小夫妻俩穿过家属院，叶舟把要去省城的原因告诉周朗。 周朗牵着叶舟的手，温声说：“这事挺棘手的，你考虑好了？” 叶舟说：“嗯，不就是得罪人吗？无所谓，大不了，这份工作就不干了呗。想给我穿小鞋，也得看看我愿不愿搭理他们。” 周朗偏头，看着那双月光下目光依然明亮的眼睛，又轻轻地捏她的手心说：“工作不干了，岂不是让小人得逞？想做什么尽管去做，需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省里，有咱妈的朋友。” 回去后，周朗就帮叶舟收拾了几天的行李。 虽然叶舟说三天就能结束省城之行，但是周朗还是给她收拾出五天的衣服。 第二天一早，学校的车就开来，把叶舟接走，直奔省城。 从京城回来逃避掉的颠屁股酷刑，这次没能逃掉了。 因为到了省城，要跑的地方很多，有车更方便一点。 车开到省道到，叶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据说八九十年代车匪路霸非常猖狂，这种倒霉事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吧？ 叶舟直接问司机说：“冯司机，这条路你经常开吗？有经验吗？” 冯司机说：“叶老师，您放心，去省城这条路，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复员之前，就在您爱人单位的汽车连，那时候我就经常跑省城。” 原来是个退伍兵啊！ 叶舟稍稍放心，她又问：“那你们平时跑长途，要不要准备防身工具啊？” 冯司机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叶舟的意思，他笑着说：“叶老师，您放心。车匪路霸一般都是劫货车，还有些是劫大巴车。他们也知道，坐吉普车的，一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