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抚尺,宛若一轮漆黑的大日,高悬空中,沉重的气息扩散而去,宛若海啸般碾过一切。 这是李讲第一次感受到完整圣兵的气势,几乎比烈日都要炽盛,完全不是文薪笔可以比拟的。 毕竟文薪笔已经荒废了很多年,此刻连沉积在上面的浮尘还没吹去。 而巡天抚尺却每时每刻都有国运滋养,镇压着大唐的法家圣道。 可以说,只要大唐的法家圣道一天没有荒废,衰败,那巡天抚尺的力量便会自然而然的与日俱增。 李讲抬头看天,巡天抚尺之上,一位威严沧桑的老人浮现,他的那双眼睛是那么的平静。 然而视线所过之处,无论是世家之席,还是百官之席,均有人不动声色的低下了头。 “不堪入目。”老人冷冷地说道,随后看向李讲。 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这位器灵,没有波动,宛若鹤立鸡群。 “还不如一个孩子。” 老人这般点评。 在场有部分人憋红了脸,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因为他们没有资格挑衅这个老人,即便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算不上是“人”。 “洛老,好久不见。”唐帝开口,从容不迫地坐在龙椅之上。 “微臣,见过陛下。”洛老对唐帝执行大礼,一言一行,一丝不苟。 他是大唐法家圣道的精神,因此也是最不可能触犯法律、规则的存在。 “既然人已经齐了,那便开始吧。” 唐帝目光落在李讲身上,道:“这位,是我们大唐当代最杰出的天骄之一,他要与你论法。” 洛老身形一顿,最终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向李讲,眉头微蹙。 他当然记得李讲,这是场上,为数不多能够抵挡自己法理之目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太年轻了。 洛老脸色阴沉了些许,“你的身上虽然有法家之力的痕迹,但修炼的时间至多不过半年,你怎么敢与我论法的?” 事实上。 李讲学习法家的时间只有十天。 因为靖王一党一直在推波助澜,不愿给他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李讲很直接地说:“还有一点原因是,我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什么?” “有些法律,存在空白,需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进行填补。”李讲这般道。 众人纷纷正襟危坐,很清楚,这场论法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 从这一刻起,双方的每一个字都很有可能成为关键,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洛老的脸色当场就难看了下来。 他身为“法律”的化身,有人却在他的面前说“法律存在空白”。 这跟指着他的脸骂他有什么区别? 洛老当即怒笑,“小子,我大唐国法,从建国之初便开始不断完善,至今已经有百年没有诞生新法,法家圣道却依旧蓬勃发展。” “这说明什么?我大唐国法已经趋向完美,何来‘存在空白’一说?少要在这危言耸听,否则我必将治你一个‘惑乱民心之罪’!” “是吗?那我倒要问问,在洛老的心目中,‘法’,到底是什么了?”李讲问。 众人面面相觑,倍感荒谬。 怎么就轮到李讲对洛老进行提问了? 不过,洛老还是泰然自若的答了:“法,乃是皇室统治管理国家的必要手段。” 这是很标准的答案,挑不出刺,不少人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这是所有人都认同的一点,否则国将不国,家将不家。 可以说,没有法律的约束,罪恶必将蔓延,许多平日里想都不想的事情,必然会随处发生。 然而李讲却道,“这句话对也不对。” “噢?”洛老面无表情。 在论法过程中,让对方抛出观点,随后再进行否认,吸引目光。 这种手段太稀疏平常了。 他认为李讲只是在哗众取宠。 “洛老你只说对了一半,法,其实还有一点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在保证国家稳定的同时,让国家变得更好。” 文相笑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为此甚至还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他真的,对这个继承人所展现的资质越来越满意了。 不仅说话好听,关键是做事也让人惊喜。 场上的人都沉默了,即便是与李讲为敌的三皇子,眼中也忍不住有异彩闪过。 所有人深思熟虑后,都不得不承认。 李讲的话,有道理。 洛老盯着李讲的脸看了很久,他第一次正视这个甚至有些稚嫩的年轻人。 原来不是哗众取宠。 不过,这样也好。 不然这论法岂不是太过无趣? 洛老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当然不想就这么败兴而归。 他点点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道:“好,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我的年纪超过千岁,比这巡天阁还要大,从诞生至今,见证在天玄大陆灭亡的国家,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