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苏子欲明显察觉到苏父似乎有意栽培他,不仅时常与他谈论朝堂之事,还准许他参与书房议事。 怎奈苏子欲生性懒散,仅安分了两日便撂挑子不干了。 值此寒冬腊月之际,他只想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到自然醒,根本不愿费神去琢磨官场那些错综复杂之事,不仅劳心费神,头发也掉了不少。 他尚且年轻,可不想早早变成秃子。 然而,他刚推掉父亲那边,母亲这边又拉着他进宫,说是太后在宫中举办赏梅宴,特地指名要他一同前往。 苏子欲紧紧搂着被子赖在床上,丝毫没有参加宴会的兴致。 绿竹对哄他起床已有十足经验,便拣他感兴趣的话题说道:“世子,听说辛小姐也收到邀请了呢!” 听闻辛禾要去,苏子欲当即坐起身来。 “你怎么不早说!” 这恐怕是辛禾首次入宫,万一在宫中遭人欺凌可如何是好,他这个做兄长的必须得为她撑腰,绝不能让他人认为她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绿竹脸上露出些许无辜之色,“世子,小的昨日就跟您提过了啊!辛小姐还特意托人来询问进宫参加宴会需要注意的地方,是夫人身边的四喜姑姑给回的话。” 苏子欲略作回想,“何时?” “就是您对着那本种菜的书打瞌睡的时候啊!”绿竹赶忙答道。 苏子欲有些无奈:“...倒是会挑时候。” 他就说怎么毫无印象,自己当时正被书本折磨得昏昏欲睡,哪还有心思听他说话! —— 慈宁宫。 苏母领着苏子欲前往请安,太后见苏子欲,即刻展露出慈祥的笑容,“子欲来了,快过来让哀家看看,你已有好些时日未进宫了,手臂可痊愈了?” 苏子欲微笑着上前,刻意活动了下手臂,“回老佛爷,多亏了皇舅舅派来的御医诊治,孙儿方能如此迅速康复。” 苏子欲生得讨人欢喜,太后对其亦真心喜爱,母子二人陪太后闲聊了些许家常。 太后见苏子欲不时望向门外,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便猜知他是想见某人,于是笑眯眯的大手一挥,放他出去玩耍。 这赏梅宴其实就是古代版的相亲宴,紧邻慈宁宫旁有一小花园,园中红梅盛放,艳丽非凡。 身着华服的王孙公子与装扮典雅的贵女们三五成群地漫步其中,苏子欲相貌出众,在人群中颇为引人注目。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然而因苏子欲那纨绔断袖的声名人尽皆知,故而并无女子会不知趣地上前搭讪,至多只是看他两眼,而后慨叹一声可惜了。 至于男子,原主所结交的皆是些酒肉朋友,身份地位根本不在受邀之列,来此参加宴会之人又自命清高,根本不屑与他这般纨绔交往。 苏子欲也自得其乐,他在梅园中穿梭,四处寻觅着辛禾的身影,未寻到人,反倒与另一群人不期而遇。 “哟,裴青澄,别来无恙啊!” “瞧瞧这细皮嫩肉,想必是久受男子恩泽呐。” “只可惜便宜了苏子欲那纨绔,不然咱们兄弟几个也想尝尝这天下第一公子的滋味,看看究竟与那勾栏院里的低贱之人有何不同。” ... 诸般秽语,不堪入耳。 裴青澄立于旋涡中央,他目光微垂,面对众人的挑衅,依旧稳如泰山。 实际上,他早已料到今日赴宴会遭人刁难,然而眼前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却远比他所料想的更为卑劣。 若不是顾虑即将出征,不宜再生事端,他真想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 恰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犹如漆黑夜幕中的一道闪电,划破了他内心的沉寂,“南宫惜,你这蠢货,给本世子住嘴!” 苏子欲疾步而来,将裴青澄护在身后,“谁敢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划烂他的嘴!” 裴青澄望着挡在身前的人,明明此人前几日不惜自污也要在众人面前撇清和他的关系。 可当见到自己受欺辱,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裴青澄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目光紧紧锁定苏子欲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他是聪慧还是愚笨,不禁轻声呼唤道:“苏世子。” 苏子欲回头,借瞪他之机,迅速打量了他一番,确认其并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道:“你给我闭嘴,你是从我府上出去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被这群乌合之众欺凌,白白丢了我的颜面。” 这群人中,以南宫惜的身份最为尊贵。他仗着自己父亲丞相的地位,向来作威作福。 上次在幽兰楼输给苏子欲,已让他倍感憋屈,如今新仇旧恨交织,更是将苏子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苏子欲,你莫要以为我南宫惜惧怕于你!”南宫惜怒不可遏,满脸横肉挤作一团,说道。 苏子欲冷哼一声,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南宫惜,我劝你安分些,此处离太后宫殿不远,你若胆敢惹出祸端,看你的丞相父亲能否保你周全。” 南宫惜确实惧怕他爹,但也咽不下这口气,他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狼狈为奸的两人,不甘心的离开,“你们给我等着。” 等他们走了,苏子欲只看了裴青澄一眼,一言不发的打算离开,谁知手腕却被对方一把拽住,“世子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少年,你是不是忘了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呐,到处都有皇帝的眼线。 苏子欲皱眉,一把甩开他的手,“裴青澄你够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世上可没人比你更能算计了吧!” “我...”裴青澄张嘴想解释,结果就注意到苏子欲在给他使眼色,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股恨意,“苏世子的恩情,裴某这辈子都没齿难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