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正好,阳光如瀑,倾泻而下。 位于州城正中,古色古香的茶楼上门窗大开。 行走间,皆是装束精美,气质华贵的贵人,此茶楼的茶也只有大富大贵之人能喝的起。 木质的门窗被阳光穿透,投下一道道规整的光影。 此时并不是喝茶的时间,而窗边却坐着一名皮肤白皙,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的青年。 时不时的抿上一口茶水。 噔噔噔! 一名穿着青色绣衣,暗黄纤瘦的男子匆匆的走了上,恭敬的侍候在一旁,喘了口气道: “大人,苗青曹确认是投靠顾恒了,他的妹妹已经住进了玄夜司内。” 彭世仓没有意外,极为平静的喝了口茶。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有机会再杀,先说说顾恒的事,他已经入了后天,可玄夜司内只有一个位置!” 男子心领神会,低声道: “上面已经通过气,想来明日便会有布告下来,余同知亲口所言已经将顾恒安排到您麾下了!” 此时,青年才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旋即又觉得不妥,重新恢复了刚刚的不苟言笑。 把玩着手中雕花蓝纹茶杯,眼中是杯中滚动的茶水。 “这个世界不是靠着狠便能活下去的,收到陛下赏识又如何,顾恒说到底只是个无根之萍,如何能与我在宣州城斗!” ...... 从上空往下看,高大而坚固的城墙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条银龙蜿蜒盘踞。 哪怕是陈旧的老街上都是车水马龙。 年节过往,第一批新商已经入了城。 顾恒照着地址在胡同里七拐八绕,找了许久才寻到寒门许家。 根据记载和彭源口述,许家一直为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一位侍郎,后来家道中落才迁移到宣州。 许父看准了宣州的商业,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而在许家根深蒂固的思想下,许父总认为经商是小道,只有读书才能光耀门楣。 也好在许孝成是个读书种子,年仅三十便考取进士。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许孝成刚刚返乡为官,其父病逝守孝三年。 三年后再任宣州治下一县知县。 其为人刚直,不屑官场逢迎一套,很快被上司拿下,过去三四年中都未有官身。 此时家底已空,为了活下去,许孝成只能在宣州一处私塾当教书先生,时常也会为人代笔。 故而也不能猜出为什么他会售卖自己的诗词给彭世仓了。 一首一百两,三首就是三百两,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一下几年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彭世仓拿着他的诗词转头就送给了他的仇家高家的小姐。 如今的许家住在一处胡同院子内,没有牌匾,也没有像样子的摆件,只有两片破旧的木门撑着。 顾恒上前敲了敲房门。 俄顷,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从内探出一个小童稚嫩清澈的双眼: “你们找谁?” “许孝成,许进士在家吗?” 顾恒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裹着绣金油纸的糖递给小童。 小童双眼一亮,想要伸手,忽而又收回,眨巴眨巴看着门外两人: “你们等会啊!” 旋即转身,一路小跑着朝着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一名看上去有四十上下,披着一件白黄色粗棉布大氅的男子走了出来。 脚下拖着有些破旧的棉鞋,胡子留在衣领,双眼迷离像是刚睡醒。 许孝成伸出精瘦的手打开木门,将顾恒和姜辉领了进来问道: “两位是想代笔还是另有他求?” 三人坐在正房屋中,左右皆是寻常可见的家具。 顾恒打量完四周便收回目光,笑着开口道: “听闻许先生诗词斐然,可否为我代笔两首!” 正提着茶壶准备倒茶的许孝成动作僵硬了一下,手中茶壶缓缓放下,抬起的脸色不太好看。 大乾的读书人和前世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虽然许孝成已经淡出读书人圈子许久,但别人得知他将自己的诗词出售给他人,免不了被人扣上媚俗逐利,斯文扫地的帽子。 许家向来是死板的读书世家,现今的日子也能勉强过下去,许孝成自然是不愿做这事儿的。 顾恒见着许孝成的脸色变化知道这事儿定然是真的了。 “二位,此事有些为难许某了。” 许孝成双手合于座前来表示自己坚定的态度。 顾恒轻笑一声,也不接桌上的茶,淡淡问道: “先生为的是文人风骨,可几年前又为何要出售诗词给彭世仓呢?” 庭院有风声,屋内有柴火在爆鸣,火光下许孝成的脸色阴晴不定。 顾恒也不没有打算逗他的意思,只是想要从其口中询问出有用的东西,自然是要强势些的。 “先生不必紧张,我来此并没恶意,也并非来此求取诗词,还是想问问您卖给彭世仓的诗可有能证明是你所写,而不是他?” 许孝成眉头紧皱,略瘦的脸上五官挤在一块,冷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