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发生。 次日中午,顾恒换了一身浅灰色便服,披了件黑色大袄独自出了门。 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留下零星几点雪花还在飘着,大地银装素裹。 青冈县城中也逐渐热闹了起来,摆摊的、新来入城的商贩,到处都是叫卖声。 顾恒从摆摊的身后路过,前方一酒楼挂着两盏黄灯笼,门帘是块极厚的千层布,挡住了外面的寒风。 掀开帘布,缓步入内。 一楼都是正在吃食的客人,各种的饭菜酒气扑鼻而来。 小二穿着加厚的内衬,搓着手,笑意盈盈走上来问道: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甲子三号房!” 顾恒从腰间取出一块刻有甲子三号房的木牌。 小二见此笑容更加灿烂: “甲子三号房在三楼,墙上自有写,客官若是有什么需求尽请吩咐!” 天香楼是青冈县最繁华的酒楼,能住得上甲子房的无一不是商贾权贵。 从酒楼楼梯绕行而上,穿过有些狭小逼仄的走廊,甲子三号房位于最东边。 “咚,咚咚,咚!!” 顾恒轻敲四下房门,停隔有序。 厚重的木质大门打开,顾恒看了一眼走廊前后,发现无人后快步进去。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华袍,抬着北方羊绒大帽的中年人。 顾恒上下打量了一眼此人,笑呵呵道: “暗卫的人还挺有钱的!” 中年人无奈笑了笑,摆手道:“大人莫要打趣我了,商人就是我在外的身份!” 旋即,语气恭敬的自我介绍道: “暗卫廖生益见过顾大人!” 玄夜司其实有很多部门,武力机关无疑就是表面的玄夜司,而暗中还有暗卫,血卫等等。 各有各的任务和职责。 暗卫专门负责情报工作,而且地位相当高,一般的千户及其以下是没有资格独立、主动与暗卫联系的。 “廖大人如此急着找我,想来是有什么急事?” 廖生益的表情凝重下来: “大人已经收到州城驻守青冈县的任务了吧!” “昨日刚刚收到,说是与宝药出世有关?” 顾恒自顾自的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水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确实与宝药有关,到时候会很乱,但青冈县到底是大乾的地盘,就算宗门大派也要敬畏三分,不会在城内掀起风浪!” 廖生益想了想又说到: “不过宝药一事只是次要,那边我们玄夜司另有安排!” 顾恒一听果然如此,不管是不是真有宝药出世,玄夜司绝对不会放过这次一网打尽的机会。 但听廖生益的意思,青冈县似乎没有顾恒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城内会有什么变故?” “昨晚衙役失踪大人可知晓?” “自然知晓,司内的司吏都出门巡查了!” 廖生益点了点头,语气沉了下来: “那些消失的衙役可能发现了什么,根据暗卫调查,青冈县城内很有可能藏着长生教的据点!” 顾恒神情顿时凝重。 长生教听上去好像是道教的一支,但事实上长生教是彻头彻尾的魔教。 长生?怎么长生? 大乾,大梁以及南部的大庆,所有已知的人族地界中就没有出现过一个活过五百年的。 想要长生只有一个办法:成为魔人! 所以长生教的正式成员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魔人。 他们为了多活一些时日什么都干得出来,当属魔教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廖生益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宣州地界道: “宣州联系着南北商道,更是关乎御北关的粮草运输!从宣州城向西的粮道中,青冈县城是至关重要的关口!” “你意思是长生教的魔人在此地建立据点的原因是想着破坏粮道?” 顾恒看着地图若有所思,说实话青冈县城虽然不大,但确实是横在西部山谷中的要城。 如果是他来谋划,他会一把火烧了整个青冈县城,但也不现实,玄夜司肯定不会允许邪魂靠近。 所以搞破坏,甚至控制青冈县城或许更好。 忽的,他想起那只被指挥佥事斩杀的邪魂,看来自己的想法或许跟长生教的魔人是一致的。 玄夜司也早就防着这一手! “几日前指挥佥事大人出手斩杀了一只邪魂,还有不少魔人,虽然没找到长生教据点,他们本应该会安分些许时日。” 廖生益叹了口气: “我们还是小觑了这些魔人的报复决心,两日前暗线收到消息,长生教有一名黑衣准备潜入城内,恐怕现在已经进来了!” “他们要做什么我们不知道,但目标一定是城防军,城防军出了事,后续粮道就会出现空缺!” 顾恒眉头紧皱:“那名黑衣是什么实力?” “听说是半步邪魂,同大人杀死的那只妖魔相当,不过他们在暗而大人在明,一切皆需小心!” 顾恒点头,半步邪魂而已还威胁不到他,就算低级邪魂上门,有薛雅在也无妨。 “我要说的情报就这些,这间房是暗卫在青冈县城留下的联络点,我也会在此地停留些许时日,有什么再联系!” 说完廖生益便已经起身,对着顾恒施了一礼。 他们暗卫藏在暗中,而且还在大乾国内,肯定是要比玄夜司的司吏安全的多。 所以对于这些冲在一线的司吏,廖生益是十分尊敬的! 顾恒也起身想要送一送他。 行径门口,廖生益突然止步,转头带着些犹豫: “大人,有个消息并不保真,但我想了很久还是与你说一下。” “我有个暗线接触过大人的情报,就是大人前天斩杀妖魔身负剑伤的消息!” 顾恒神情一冷,他斩杀妖魔受伤不是什么秘密,跟他来的司吏和知县的人都知道,但身负剑伤这个消息只有三个人知道。 薛雅,张魁和姜辉! 见顾恒表情变化,廖生益缓缓带上大帽: “我担心的是大人会因此怀疑自己手下,现在看来这个消息对大人还是有用的。” 廖生益离开了,独留顾恒一人。 屋中暖气升腾,但顾恒浑身冰冷。 “这么急着把情报送出去,是马上要对我动手了吗?还是说另有阴谋?” “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