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荆府的那封公文就好像是水潭里投下的石子,惊起蛙声一片,激起层层涟漪,但随着时间过去又慢慢平静下来。 转眼一个月过去,顾沐云都几乎快忘记这件事时,一日中午,顾长水骑着一匹马突然回来。 马是县衙里的官马,他顶着夏日炎炎,跑得一人一马汗水淋漓。 一到金针堂,顾不上凉快,顾长水就告诉顾沐云:“江荆府来人了,那些人身份不明,但其中有尚医局的人。 沈县令说,要你找几个熟悉的乡绅族老名士到医馆做客,他马上就要带人来关口镇。 小姑,沈县令的意思是让你别慌,先找人来,到时候尚医局想说什么,无论好坏也有个人帮忙周旋。” 顾沐云一听人要来了,心里一紧,但有沈县令安排也踏实下来。 换成其他人,要想找几个有份量的人撑腰有难度,但换成自己就不难了。 只要说有事相请,李员外和牟老郎中他们都可以来。 沈县令虽然之前不怎么搭理此事,但在这关键时刻让顾长水先回来报信,还说怎么安排,真是有心了。 顾沐云扬声喊金水去东院找顾砚山,又让水萍去西院告诉大伯和堂哥们,让他们回来凑个人气。 金水和水萍安排好,顾沐云准备亲自去李员外家和杏林堂。 事到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她忙问还呼呼扇风的顾长水:“你四爷爷怎么说?” 顾檀亦是县衙中人,应该比顾长水还清楚得多,应该他来安排传话才对。 毕竟书房杂役是后衙,跟公厅里的书吏不同,可怎么没有听到他的意思。 顾长水抹一把汗,摇头:“沈县令是回书房告诉我的,我一直没见到四爷爷,他好像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我等不得他,就先回来了。” 顾沐云微微皱眉,点头道:“你先回来是对的,这江荆府来者不善,尚医局的名头压下来,孝泉县令怕是难以抵挡,还是多找一些人来好应付。” 她没有提太子门人,沈县令能提前透气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话说到这,几个人分头行动,顾沐云跟顾长水去了李员外家。 好在李员外还在家,他正睡午觉,一听沈县令要来,慌忙整理仪容,又让下人去学堂找自己的山长儿子,一起接县令。 “哎呀,沈县令有两年没踏足关口镇,今天怎么要来了,而且还要到金针堂?” 自从沈知秋给石上居取过名后,两年里来关口镇少之又少,每次只在码头匆匆而过,这次怎么会来。 不过想到顾长水现在县衙做事,必定不是谎言。 通知过李员外,顾沐云又直奔杏林堂,现在正是午正,患者少大家都歇着。 顾沐云进去,就见到坐在前堂正拿着医书细读的赵平。 “赵师兄,师父可在?” 赵平闻声抬头,见是顾沐云,微微一怔:“师妹找师父何事,师父此时正在后间休息。” 他被顾沐云拒绝后多少有些尴尬,这段时间两人见面次数少了。 此时见顾沐云突然过来,忍不住心里慌乱。 顾沐云道:“我有事要师父帮忙,” 赵平放下医书站起身来说:“师妹稍等,我去唤醒师父。” 不多时,牟老郎中从后院走了出来:“沐云啊,这么急匆匆的,所为何事?” 此时顾沐云也不再隐瞒,把自己父亲在防瘟疫时死亡,以及江荆府尚医局来人调查,和沈县令让找几个名绅帮忙周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牟老郎中听后眉头紧锁,捋着胡须沉吟道:“你父亲这事儿棘手,不过咱们杏林堂不能坐视不管。” 他虽然身在乡镇,但对这种事还是能理解的,郎中掺和到纠纷里,很容易就替别人背了黑锅。 “师父,所以我想请你出面邀请几位前辈一同应对此事。”顾沐云恳切地说道。 牟老郎中点点头:“这是自然,医界荣辱我定当尽力,你先等我片刻。” 说着,他又急匆匆回了后院。 旁边赵平早已经瞪大眼睛,等到师父离开,他才道:“顾师妹,原来你父亲是这样亡故的。” 顾沐云无言,只默默点了一下头。 赵平叹息一声:“顾叔叔尽忠职守却无辜受累,你受苦了!” 顾沐云抿唇,此时可不是抒发感情的时候:“赵师兄,尚医局的人应该是来不许我说话的,这事你也别说出去了。” 赵平点头,深深看顾沐云一眼:“我明白。” 牟老郎中的信很短,只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出来,把信交给留在杏林堂,让严风舟来了立即送去孝泉县。 然后三人到金针堂,此时顾家那些修房的人都回来了,正焦虑不安的等待着。 一见到牟老郎中,顾大伯立即要行大礼:“牟老郎中,我家四丫头命苦,她父母都不在,还要招来这样大的灾,只能求你这个师父能帮忙说几句话。” 牟老郎中忙拉住他:“沐云是我徒弟,肯定会管这事。” 顾沐云看得眼热,其实这些人在皇族面前分文不值,自己找人撑腰扎场子就跟菜鸡互暖差不多。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