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西院拆了,几乎是迫不及待拆的。 顾沐云带着金水、水萍几人过来帮忙时,顾大伯他们忙碌几天,已经将屋顶瓦片堆放好,只等以后再放到新房上。 看着曾经熟悉的院子变成一片废墟,顾沐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顾廷柏小时候还在这里玩耍,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金水和水萍走进院中,与各自的爹娘打了个招呼后便开始帮忙清理杂物。 顾沐云也想帮忙,却被旁边舒氏叫住:“四妹不用做这些,我们做就是,别磨糙了你的手。” 说着还从一堆废墟里找来凳子,取下自己的围裙擦干净让她坐。 三堂嫂现在住在金针堂,家里两个孩子基本上也都是顾沐云在帮忙抚养。 她对顾沐云这个小姑子是越来越客气,像端茶倒水递凳子这样的事做得心甘情愿。 大家都在干活,顾沐云不能自己坐着不动,她就帮着捡一些木头烂窗。 每一个人都欢欢喜喜,顾大伯看着房子语气复杂:“这房子拆了也好。以后咱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兴旺的。” 此时拆开的院子空荡了,吸引来院外一圈人在看热闹,言语更是议论纷纷。 年纪大的少不得要说败家玩意,三穷三富不到老,有两个银子就放不住,不知道攒着以后用,要把还能住的的房子拆了。 年轻的自然是羡慕,拆了旧房能建新房,也能娶新媳妇,反正什么话都有。 人群后面,三老太爷拄着拐杖默默站着,眼睛看着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院子,一张老脸是阴沉沉。 一个被压了几十年的庶房开始修房造屋,欣欣向荣,他这个老族长却没脸见人。 目光在西院那些人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最里面正拿一根木块磕磕绊绊的年轻人身上。 一个女子…… 他想起老五说的话:就是这个天煞孤星的顾沐云回来,顾家就再无宁日。 心里正想着,身边突然有人低声道:“三哥,西院那死丫头现在越来越猖狂,你就这样不管?” 三老太爷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老五。 这人现在才冒出来,看来也是憋不住了。 在正月时,孙儿媳妇米氏的弟弟来走亲戚,让大房的人利用,老五就带着人在大房院里闹事。 结果被西院摆了一道,说人家只是来接人的,当场就下不了台。 又被顾砚山那个畜生阴阳怪气挖苦一番,这个老五也在屋里躲一个月,现在才出来露面。 听到那句“不管”,三老太爷的心里就像刀搅一样,自己一个已经啥也不是的老头,怎么管。 以前就用祖坟孝道去压也压不住,杏林堂当着外人的面要打顾家族老的脸。 那女子已经在外置办坟地,这就是要分族,现在还能有什么招。 这口气堵在心里,他已经吃不下睡不着了。 不过老五一向心思重,说不定有什么主意。 三老太爷回过身,看着十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圈的老五,叹气一声道:“年轻人总有年轻的想法,老五,你也别管了。” 五老太爷阴沉着脸:“大房那个顾砚山现在跟西院打得火热,他是不是忘了婉玲和燕红。” 三老太爷一愣,好半天才想起来说的是谁。 二十年前,顾廷柏从水里救起的小族妹叫顾婉玲,而那个扑进水里的表姐叫钱燕红。 钱家女子故意落水,就是要嫁给已经考上秀才的顾廷柏,只可惜顾廷柏情愿放弃科举投了医局,也不愿意娶她。 而现在……三老太爷浑浊的老眼渐渐亮起来。 听说这两个人出嫁后婚事并不顺。 如今虽然夫家财源不错,可家里小妾庶子一堆。 还在自己这个族长面前哭过几次,求族里去撑腰主事,都被自己以家事推了。 现在既然亲侄儿当了族长,肯定能帮姑姑讨回公道。 想到这里,三老太爷却不点破,只拄着拐杖踏上石桥往东院走,口中随意道:“大房当族长,总是有法子帮自己人的。” 五老太爷听出话中意思意,咬着牙道:“后天城里有孝泉庙会,我去看看热闹。” 两个人就这样悄悄出现在人群后,又悄悄走了。 这一天,顾沐云在西院待到天色微黑,才跟着大伯母和花堂嫂几人一起回去,听大家计划以后几间房几处院,也算难得的松快。 可才回金针堂,顾沐云就笑不出来了,留在家里的翠青迎过来:“小姐,赵郎中来了,在后院看你做的病案呢!” 顾沐云眉头一皱,因为家里人都知道她的规矩,不会乱翻乱拿。 她下午走时,习惯性把每天写的病案放在小客堂的桌上,没想很长时间没有来过的赵平今天会来,而且还看那写医案。 其实,那些医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昨天去牛家催产,看到牛家纷杂,又听到叶大娘和唐大娘的八卦琐事,她就带着怨气的多写了几笔,现在让赵平看见不好。 快步进入二门,却见赵平站在院里,正看放学回来的小陆子乐水两人描字,没有翻看自己的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