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客人送的礼物送给下人吃,这种事牟巧玲万万不敢说出来,尤其是此时此刻。 好在送的礼物多,那就随便拿一个先应付过去。 她勉强镇定下来:“是,爹,我这就去拿。” 方春阳跟着站起来:“我也过去找找。” 两人到了偏院,已经顾不上去找车夫。 因为刚才那盒糕点送出去就已经进了肚,这时候是找不回来的,而且桌上宾客还等着,两人也不敢出去找人。 只能凭着记忆挑了一个相似的礼盒,再放入一些糕点。 初到别人家就闯祸,方春阳有些紧张:“表嫂,这样能忽悠过去吗?” 牟巧玲此时已经没有笑容,阴沉着脸道:“都是糕点,谁也发现不了。 这是二夫人故意给我们安排的事,收拾礼物听起来好,可你看看我们摸的是什么,那些树枝树皮就算了,旁边还有一罐屎和干蛇。 她自己守着厨房,还得一个贤惠大气的名声。” 牟巧玲在翻找着礼盒,一边抱怨着。 旁边方春阳脸色很不好,换成平时,她肯定要问这个二夫人的情况。 现在没心情管,因为突然想吐,突然就觉得赵平不那么香了。 牟巧玲抱怨几句看看方春阳,赶紧解释:“你别担心,赵师弟是郎中,只给人诊脉开方,不摸这些,以后你也不用打理药材。 你没见我继母连医馆都不去,只管每月用银子,这可是谁都比不上的福气。” 两人说着话把替代品准备好,马上就拎到席上。 牟巧玲笑着道:“爹,这就是顾郎中带来的礼,你说过都是自家人不收贵礼。 这糕点啊,我看就是照你口味送的,顾郎中真是有心了。” 说着,她还对旁边的顾沐云笑了笑。 手上没停,立即把礼盒几块用糯纸包好的点心,拆开来分给牟老郎中和另外几个老郎中。 牟老郎中哈哈笑着,对自己那些老朋友道:“大家都尝尝,我这个小徒弟就是细心,虽然才拜师不久,可这礼数一点不少。” 他话里都是炫耀。 同桌的老郎中们纷纷感叹:“牟老这是捡到宝了,顾姑娘学术优秀,对你也是尊敬的。” 尚医局出来的高材生,能对一个民间野医这样尊崇,就好像某医科大学货真价实的博士生拜师,同桌都感觉面上有光。 满桌又是一阵唏嘘欢笑。 顾沐云面上陪着笑,心里却是莫名其妙:这礼物出错,不是自己送的。 这糕点也是酥饼,不过是桃酥,明显是县城里才能买的精细点心。 不是顾沐云让顾二伯准备的红豆酥,也没有米花糖。 她正想开口,却见同桌的严风舟正冲自己微微摇头,又把话咽下去。 过来的路上,严风舟还帮忙拎过自己那份礼盒。 郎中的眼力是很好的,记忆力也不错,显然严风舟也看出不对,只是这种场合不能说出来。 她不由看向牟大小姐,看来是自己那些礼物太差,上不得台面,被这大小姐换了。 大家都在说笑中,无人留意到另一桌的肖郎中脸色古怪,死死看着分到他面前的桃酥。 严风舟安抚住顾沐云,又笑着道:“大小姐忙了一上午,还能记住谁家送的礼,真是好记性。 只是顾师妹好礼放在杏林堂,没有带过来。” 众人好奇:“你是打理医馆几十年的人,是什么好礼还要夸一下?” 严风舟道:“是至少三十年的伏龙肝,份量不少。” “哎呀,灶心土好找,但这个年份的不好找!”一个老郎中在旁边插话,他也是擅长用附子入药,人称“胡附子”。 “是,得碰巧人家修房建屋才能得到。”牟老郎中满意点头。 又对严风舟道:“可有放好了,别让人看见当废物丢出去。” 严风舟笑着道:“师父放心,我拿着就放进药罐里,不会出错。可惜我一天到晚待在医馆,都没好东西送师父。” 他还做出苦恼状,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牟巧玲听到顾沐云早就送了药材,脸上神情复杂,她还以为就只有那一盒拿不出手的糕点。 趁着严风舟在说笑,她忙打趣道:“严师兄管着医馆,哪里有空出去寻药。 还是叔伯们送的好,尤其是张伯伯送来的那个,可把侄女吓到了。” 桌上一个老者闻言嘿嘿笑:“铃儿别怕,那是金钱白花蛇,不好寻,今年我得了三盘,这才舍得给你爹送一盘。” 牟老郎中欢喜:“这是难得的好物!” 顾沐云不懂药,赵平在旁边给她解释:“金钱白花蛇为银环蛇幼体,长大就不能叫白花蛇。” 张老郎中又得意道:“除去金钱白花蛇,我还带来一罐白丁香。 这个就更难了,整整一年我就耗在树下,啧啧啧,喂饱蚊子啰!” 赵平听到白丁香,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对那老者道:“张老,你捡的白丁香可是麻雀粪?” 张老点头:“是,而且我只捡立着的,不能要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