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沐云要去看望三堂姐。 临出门时,顾秀云忧心忡忡:“四妹,你去坐坐就是,别多说话。” 顾沐云点头:“知道的,我就看看三姐。” 自己来了青木村,对这个三姐不见面说不过去。 大伯母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那年你二伯母就为这事烦心,我们都担心会遇到不讲理的人。可是丽云却说三女婿……”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继续说道:“她说是个好人,不会让她受委屈。”说完又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到底是年轻了,现在才开始吃苦。 顾秀云还是有些担心,四妹是个还没有说亲的姑娘,那白婆子嘴毒,万一说得不好听,四妹恐怕受不了。 她想了想道:“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沐云摇头:“不用了,你是堂姐,也是嫂子,要是那白婆子真不讲理闹起来,以后两家不好相处。 我就一个外人,说了闹了转身就走,不妨碍我半分。” 顾沐云还真来了兴趣,真有这样厉害的人? 那王婆子就是一个浑人,被自己卸了下巴也知道闭嘴,她就不信有人长了钛合金下巴。 在大伯母的担心焦虑中,顾沐云独自一个人找上三堂姐家,连路都不要人带。 三堂姐家门口外的确有一口水井,上午井台边围着好几个村民在打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井边河边都是八卦好地方。 说是打水,还不如说是聚会。 排队等水的人站成一堆,抱着扁担一动不动。 若不是走近能看见嘴皮在不停上下翻飞,真还当成木桩子。 而打水的人在井里摇着桶索听得发愣,那桶在井里也是倒腾半天打不满。 可当顾沐云一出现在院门口,这些原本如同泥塑木雕人一下就活了,齐刷刷看过来。 时间过去一天多,里正家来了客人的事全村都知道,尤其是姐弟差点被拐,说着说着话题就引申到两个孩子是找姑姑。 姑姑是谁,村里人同样都知道。 黄家二姑是不在家,这三姑可是一直都在的,都没去接孩子过来。 现在来的是四姑,还不穿裙装。 新鲜事、新鲜人,哪怕青木村是大村,村里事本来就多,也架不住这刚出炉的火爆,尤其是当事人就在面前。 顾沐云不用回头都知道自己是焦点热点。 白家三姐夫会专营,挣到钱也全部拿回来,不光把院墙修整得崭新,就连两扇门都是刷上厚漆,亮堂堂很是气派。 顾沐云一手提着礼盒,一手敲响门环,还不忘回头往井台边看一眼,看得那些正往这边偷看的一个激灵,赶紧假装打水避开。 可等顾沐云回头再敲门时,这些人像是得到什么暗示,一个个脚下轻挪,就往门边移动了。 院门很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瘦瘦的小女孩,身上穿着干净的粗布旧袄,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她看着顾沐云呆立着,顾沐云以为这女孩不认识自己会害怕的,于是开口问道:“你娘是顾丽云吗?” 那小女孩点点头,使劲把门推开,对着顾沐云说了一声:“小姨,我知道你是小姨!” 她说完,回头就往屋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娘,我小姨来了,小姨来了!”声音里满是欢喜。 被晾在门边的顾沐云挑了挑眉毛,没有等三姐出来就直接进了院子,随手把院门虚掩着,没关实留下一道缝。 三姐家院子收拾得很干净,地上铺的青石一尘不染。 顾沐云才走到院子当中,从屋里冲出一个女人来。 三十左右年纪,身穿青蓝衣裙,一头乌鸦鸦的头发盘成髻。 容貌跟顾二伯不像,大概是像已经去世的二伯母,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眉眼弯弯很是温柔的感觉。 那女人快步走到顾沐云面前,先是愣愣看着她,喊了一声:“四妹!”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 说实话,顾沐云对随时流泪很不感冒,她觉得情感表达方式有多种方式,虽然最直接最真切就是热泪盈眶,但也误事。 比如像此时,顾丽云拉着自己呜呜哭,顾沐云分不清她是高兴的激动还是伤心的后悔。 三堂姐还抱着顾沐云在哭,从屋里跑出三个女孩,高矮一排,之前开门的小姑娘牵着两个妹妹,咬着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院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聚拢过来。 顾沐云听到后面的动静,拍拍三堂姐的肩膀:“三姐,我们进屋再说吧!” 三堂姐没有留意其他,收起哭,扯下掖在腰带的帕子擦擦脸道:“四妹,只有你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认我了。” 顾沐云微微一笑:“三姐,二伯和三哥他们都惦记着你,只是不方便走不开。” 顾丽云又要哭了,还是忍住,牵着顾沐云往屋里去。 三姐家的房子面积比二姐家小,但用的材料好,而且有人专门打扫,比磨豆腐的黄家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