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大伯他们也挤过来了,立即把顾沐云拉走。 花堂嫂不敢看死孩子,捂着半边脸把王芳草婆媳推开:“你那个已经那样了,神仙来了都救不活。” 顾砚山和尤氏也在旁边。 顾砚山不明白顾沐云怎么跟这淹死人沾上边,不过这可关系到顾家声誉,不能乱说。 他立即找到王家其他人:“你家要是敢胡乱说话,我跟你没完。” 王家也是一大家人,只不过一大家人跟一大家族还是有区别。 王家是关口镇后面山上的农户,堂的、旁的加起来有三四十人,每户都种田种地。 最有本事的还是王婆子夫家这一房,在镇上开着裁缝店,平时没少拿钱补贴其他人。 哪怕幺房的成年男人都短寿,王婆子婆媳挣的钱一样得拿回去。 现在王婆子家出事,他们自然要出头。 不过顾砚山这一句话,就把那些还没有冒出来的心思掐没了。 顾家再乱也不是王家人能动的,更何况此时顾沐云完全被一群人护住。 李员外、码头船帮的关五爷和蔡吉等人也在旁边围观。 这场不是闹剧的闹剧很快结束,王家人把竹椅抬走,哭得死去活来的王芳草挣扎不得,让人夹在中间也被拖走。 麟哥儿死了,王家裁缝店也关门歇业,一连几天没有动静。 翠青每天都会回来告诉顾沐云:“小姐,今天王家又没开门,你说王芳草会不会又被关起来?” 顾沐云誊抄着牟老郎中的医案,心不在焉道:“她已经没有束缚,该怎么过自己清楚。” 王芳草不傻,若说以前她是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王家怎么安排就怎么活。 现在她已经十八岁,是一个成人应该有自己的思想。 麟哥儿死了王家会伤心一阵,但最难过的还是芳草,只是唯一能绊住芳草的没有了,还不知道王婆子拿她怎么处置。 童养媳,没有其他家人,王家再是苛责,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帮忙。 顾沐云还记得王婆子恨自己,就因为自己给芳草撑腰了。 这一切的祸端就落在自己身上,她现在对王芳草的情况连问也不能问。 誊好医案已经是下午,顾沐云收拾好书袋:“翠青,我又要去杏林堂,外面冷,你跟小陆子就留家里吧!” 翠青摇头:“小姐,现在街上人少,你还是带上小陆子,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人传话。” 说着,就一溜烟去叫小陆子。 顾沐云轻笑:翠青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样子,把一个家里事安排得周到。 小陆子很快就过来,他正在练乐水带回来的字帖。 这段时间乐水从书院回来,总是会先到石上居来找小陆子一起温书。 他把学堂教的知识讲给水荷和小陆子听,炫耀一下,也顺便在小姑这里蹭一些零食。 这三个孩子一个八九岁,一个七岁,再加上九岁多的水荷,几个月里相处倒也融洽。 时间进入腊月,天气越来越冷,关口镇临着河边,从早到晚都是雾蒙蒙的不见阳光。 顾沐云的患者也开始少了,倒不是她医术不行,因为扎针需要脱衣服,在没有暖气的空旷房间里脱光光,恐怕旧病未好,还得再添新病,很多人都等天气暖和点再来。 趁着这个机会,顾沐云把大部分时间泡在杏林堂,水萍和水荷下午回西院。 临着过年,她们要帮着家里准备年货,还要洗刷所有被子帐子。 翠青要守家,顾二伯要做灸条,顾沐云出门就只带小陆子。 冬天的街上冷清清的,店铺中午就关门,偶尔遇到人对顾沐云打招呼也是匆匆忙忙。 顾沐云踏进杏林堂时,严风舟正笑容满面陪着一个老者出来,后面还跟着蔡吉,旁边还有七八个随从簇拥着。 一见到顾沐云,严风舟立即招手:“顾师妹来得正好,五爷喝酒了有些不舒服,你帮忙扎几针!” 这个老头顾沐云认识,自己的拜师宴他还来过,是船帮老大,负责码头带治安的关五爷。 此时面色潮红,一身酒气,正被蔡吉扶着,手中还拎着药包。 顾沐云道:“醒酒汤?药?” 中药里能解酒的也很多,怎么要扎针? 而且大家都知道酒后不针不灸是常识,严风舟不能明知故问的。 严风舟道:“已经喝过解酒汤药,关五爷有事急着回去,没时间歇着,还是你扎针解酒更快。” 蔡吉一脸狐疑:“严郎中,你刚才怎么不扎?赵郎中他们也在怎么不扎?” 严风舟拱拱手笑着道:“术业有专攻,在针灸一道上,顾师妹比我们更强。” 在关五爷面前,严风舟说了实话。 学医都会经络腧穴,杏林堂的郎中同样会针灸,但懂和擅长是两码事,中间的区别就是小河沟跟大海一样。 有人是一针见效,有人是草船借箭。 顾沐云也不再推脱,直接对关五爷道:“关五爷请随我来。” 蔡吉扶着关五爷回到严风舟的诊室,顾沐云取出自己随身带的针包道:“关五爷,我要给你刺血,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