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沐云赶到杏林堂,先去看过金水。 现在换了一个房间,虽然还是奄奄一息没有精神,但已经有跟人对话的意愿了。 顾沐云摸摸金水的额头,又搭腕诊脉,都在预料的恢复之中。 金水看见小姑到了,努力想开口说话,可声音低微根本没有吐息。 顾沐云制止:“你就这样静静养着,别说话,也别动。” 金水的脏腑受损,需要静养,吃的米油药膳都是杏林堂提供,这里有医护比自家还方便。 叮嘱银水照顾好哥哥,顾沐云出了病房,迎面就看见等在外面的赵平,忙行礼感谢:“多谢赵郎中的关照。” 银水说了,这个赵郎中昨天很晚才走,今天一早就来查脉,关心细致入微。 赵平看看顾沐云,又撇开脸,略微迟疑还是回礼:“应当的,顾……顾郎中不用这样客气。” 昨天顾沐云穿的是尚医局医士服,今天自己的医馆不开门,自然穿一套寻常男装。 昨天急救匆忙,赵平全部心思都在医术上,没有多留意顾沐云的容貌, 此时再见,知道眼前这个俊俏少年是个姑娘,他就感觉别扭起来。 不过,来关口镇几个月,顾沐云已经习惯周围人面对自己时的别扭,大大方方接话:“赵郎中,金水每天排尿量还得记录。” 说到医术治疗,赵平就自然了:“已经吩咐看护人用尿壶后要倒出来查看,防止尿血,尿不畅。” 作为最大的医馆,杏林堂有病房,遇到不方便移动的患者也会留下住几天。 照顾最好,费用最高,这也是杏林堂的生财有道,护理经验自然丰富。 他对顾沐云没有问药,直接问尿很是好奇。 一般人问病都是能不能吃下东西,而不是排出多少。 当然顾郎中不是一般人,他不能这样问:“顾姑娘擅长针,也懂药?” 顾沐云道:“学过药,只会一些基本经方,在这方面还望赵郎中多指点。” “哈哈,只要顾姑娘看得起。”赵平笑着道。 虽然刚刚被师傅警告过不能骄傲,但他从小就经常受到夸赞,所以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很自然地就答应下来。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院走,牟老郎中现在很少接诊,平时就在后院歇着,只有重症才露面。 顾沐云心里着急,她本来打算看过金水就去酒楼问一下那凶手的情况,可现在牟老百忙里抽空要见自己,她走不成。 于是,赵平把顾沐云带到后院就离开了,他是杏林堂有名的郎中,每天患者很多的。 牟老郎中亲切接待了顾沐云同时也开始细细询问。 从她在江荆府尚医局跟着父亲学医,到现在独自开医馆,还问到家庭情况。 说户口问卷调查不合适,也就老者前辈对晚辈的关怀。 顾沐云也把自己匆忙开医馆,没有及时来拜访牟老郎中的原因说了:“那时候刚回到关口镇,带孝在身,吃住都给伯父伯母带来麻烦,顾不得伤心悲痛,只得赁房开馆谋生。” 牟老郎中点点头,他也是从年轻过来的,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都听过看过。 尤其顾沐云父母双亡回来投亲,顾家东西两院又是那般光景,想想都难为她一个孤女了。 这边正聊天,在外接诊的赵平突然冲进来,跟着他一起的还有顾长水和顾三石。 忙活这一天一夜,顾长水和顾三石衣裳不整,头发散乱,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快救人,小方子上吊了!” 顾沐云腾的站起来,小方子是要送县衙的,怎么才抓回来就上吊了? 难道是顾家和酒楼下手太狠,把人打死了? 顾沐云清楚这个朝代还算法政严明,对刑案管得紧。 当然这些法律只在普通百姓头上,刑不上大夫,对制定规则的高门显贵无效。 就如同害得顾廷柏“染病”的那场瘟疫是不能提的。 现在虽然小方子杀人在先,迟早都是一死,但死在顾家人手中和死在秋后问斩可是两回事情。 要是死在酒楼,这小方子杀人还没有实判,私设公堂逼死人就成了事实,顾家不仅得不到赔偿,还得贴一副棺材。 赵平给牟老郎中说一声,此时有医童提着医箱过来,牟老郎中沉声吩咐:“不要慌,你过去一切按照规矩行事。” 赵平点头:“师傅放心,弟子定不会损了杏林堂的名头。” 他看一眼旁边的顾沐云,心里顿时起了争强之意。 昨天顾沐云用针救回一个危重患者,他今天也要从阎王殿拉一个回来。 几人一出杏林堂就开始狂奔。 顾沐云跟着往鹤庆酒楼跑,一边跑,一边问顾长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长水此时有些慌,他就把自己看见小方子时忍不住动手打了人,也问出一些东西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小方子要害金水的原因,是酒楼骗他白干十年,迁怒于人了?”顾沐云喘着气道。 她昨天扎针的后劲还没有完全过,这时候跑几步就累,但比起顾长水和赵平还是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