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顾二伯给的台阶,蔡大官人也顺势而下,坐在堂中患者坐的长椅上。 金针堂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松缓了。 翠青送来茶水,蔡吉这才说起自己前来的原因。 “顾老伯,我是听说金针堂的顾郎中擅长医术,而且她是女子,应该更懂妇人病,就想请她去给家母看诊。” 能在帮派里混上地位,蔡吉也不是只靠蛮横无理。 这求医问药之事需要态度诚恳,而且还是一个美女郎中,更不能鲁莽。 顾二伯苦笑:“蔡大官人误会了,我这侄女年纪小,还没来得及进尚医局行医,对妇科懂得不多。 现在只会一点扎针拔罐,就治治腰腿疼还行,恐怕担不起大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有之前在西院商量过,顾二伯此时不用考虑,直接就替顾沐云推脱这事。 蔡吉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但顾二伯说的没有错,人家年轻经验不足,总不能硬逼着给老母亲看病。 一股郁气堵在心里,但此时不好发作,只能随便找几句闲话:“顾老伯,你家这金针堂好像当初老许的石上居?” 顾二伯连连点头:“蔡大官人好记性,正是许东家的宅子。” 蔡吉站起身:“听说这宅子修得不错,我看看不妨事吧?” 他嘴里在问着不妨事,人已经往二门去。 顾二伯只能赶紧跟上:“自是不妨事,只是如今我几个侄女在后院住不方便外男进去,蔡大官人可以看看花园长廊。”说着带着蔡吉绕过二门,要从偏道去后面的园子。 身为船帮中人,这处宅子在建成贺房时蔡吉就来过,这时候要看房不过是托词,才过二门就说帮中事多,没有再回前堂,直接带着随从转身走了。 顾二伯送出花墙才回来。 前堂里,顾沐云跟顾砚山还在相互瞪着,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顾砚山咬牙切齿道:“你真是要害死我?” 顾沐云冷笑:“我说过,你只要对我起一点坏心思,我就会加倍还给你。你要是真在帮我,我自然也会报答。” 顾砚山压着声音:“蔡吉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他年纪也不大,虽然娶过妻,但那人命薄已经去了。 你要是攀上这家,关口镇上你就站住脚,上只有一个婆婆,下无姑姐妯娌,家里就是你一人作主,还没有通房小妾烦心。 西院那群在码头扛活的哥哥们还能捡点轻松的事,我这个当族兄的也是害你?” 说得有理,可顾沐云不需要靠身体换所谓的安稳日子,西院那些堂哥也没有这样想。 顾沐云撇嘴:“你们大房就是这样用姑姑、姨姨、姐姐、妹妹换人脉资源的?” 顾砚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顾沐云:“是这样换又怎样,她们迟早要说人家嫁人的,能得了好人家,两大欢喜。” 顾沐云突然笑出声:“之前你们大房处心积虑陷害我爹,没有得到就毁去。 你们就没有想过要遭报应,你的姑姑表姨过得好与不好,也跟你毫不相干。 现在又算到我身上来,还想老戏再演吗?” 顾砚山腾的站起来:“我要真算你,还用说得这样明白?你若不答应,以后我不提就是,免得白费我一片好心。 不过我再提醒你一句,西院的房子没有房契,你们得小心点,以后恐怕要腾房。” 这是他翻查顾家家产得到的消息,西院东院的房契都在族长一人手中。 顾沐云不笑了:“此话当真?”她还是不相信顾砚山的话。 顾砚山轻嗤一声:“你让顾廷松,顾廷桦兄弟去问县衙查房契就知道了,别说我又想害人,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西院也不是一家。” 西院不是一家,除去顾廷松兄弟俩住的偏院,还有其他院子,也还有其他几户人。 这就是说要么没房契,要么房契有可能会落去其他户手中,早早查到早有准备。 这一点,顾砚山倒是说了一句对西院有用的实话,顾沐云索性再问清楚。 再说顾沐云和顾砚山在前堂吵架,水萍水荷姐妹俩从开始吵架就远远站着,精神紧张的盯着这一切,谁也没有察觉,什么时候王小媳妇所在的角落里已经空无一人。 大石梯上的树丛边,王小媳妇来回踱步,不停眯眼看向金针堂的方向,心里焦躁不安。 终于,几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出现,领头的那个体型正是她记住的。 那边三人边说话边往这边走,声音她也熟悉。 视力不好的这些年,王小媳妇看不清人脸,但对声音是最敏感,只要听过一次就能辨别出身份。 知道是那个顾姑娘口中的蔡大官人来了,王小媳妇果断站到路当中,将人拦住。 蔡吉此时心情很不好,家里母亲身体不好,他已经找了好几个郎中都不见效,只说老人身体亏虚,情志不佳,需要慢慢调养。 所以他是听到哪里有郎中医术好,就会请上门去看诊,可没想这次被顾砚山诓过来。 顾姑娘再是医术好,如此年轻又能好到哪里去,况且还只是扎针艾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