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汗水一出,急促的呼吸反而缓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顾沐云赶紧把被子盖好,让孩子安静休息。 然后回头对王小媳妇道:“汗出烧退,你给他喂些水就可以回去,等天亮再找郎中开药。” 王小媳妇见儿子出汗,也知道这汗一出,身上的高热就会退,顿时高兴道:“多谢顾郎中救命,还是麻烦你再开些药,我们带回去给孩子吃。” 顾沐云笑了笑:“王嫂子是不是忘记了,我不懂儿科病!” “啊,你不懂小儿病?”王小媳妇看看转眼间就明显安静的儿子,又看看顾沐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麟哥儿刚才烧得厉害,人都迷糊了,若不是雨大顺路到金针堂来,找到其他郎中开方喝药,也没这个效果吧! 顾郎中怎么说自己不懂儿科? 顾沐云没有撒谎,要她想办法给孩子暂时退烧容易,但孩子发烧总是有原因的。 这些日子里一直在读顾廷柏的医书医案,她把里面的经方验方已经背得七七八八,只要有合适的病例就能开药。 但今天她不想开方,什么都可以逞能冒险试一试,就治病这一道不能。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况且这孩子身体底子差,家里人又不好沟通,就白天王婆子那几句话,顾沐云也不愿意接手。 规避各种医疗风险是医生职业培训的首要内容。 见王小嫂子还想求药,顾沐云直接拒绝:“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孩子开药,儿科实在不是我的强项,从小你家孩子就有固定郎中在看诊,会是什么情况他最清楚,别再随便换郎中。 若是你真要信我,就按照我之前的话,以后别让孩子去上香。” 王嫂子支支吾吾,显然不去上香她作不了主。 跟在旁边的王家小儿子又开始插话:“哼,你既然是郎中,为什么不开药,不开药还当什么郎中,我看是你没医术。” 顾沐云对这个“智障”少年很不喜欢,本来就不打算开药,现在更不想管了。 她瞟一眼王家小儿子:“你家开裁缝铺子,会做官袍吗?” 王小子一愣,犟嘴道:“官服又不能随便做。” “那你家是不敢做,还是不会做,或者是不想做啊?” 王小子傻眼,吱呜着不知道怎么回话。 王嫂子还是听明白顾沐云的话,人家郎中是不愿意给自家开药。 顾沐云不是跟王家有仇,孩子不治,大人还是可以治的。 她直接对王家小媳妇道:“王嫂子的眼睛不好,这我倒是可以替你医治,虽然不能复原,但以后这觑视的毛病可以减轻,钱也不用给,你先试试。” 一晚上这个小姐姐都眯缝着眼睛看自己,让顾沐云这个曾经的近视眼患者看着就难受。 比不得在现代,近视眼比例高,已经不是病,没近视为天赋异禀。 在这里近视眼病例难得。 看过顾廷柏医案里有对近视治疗的方法,她早就心痒难耐,哪怕没钱挣也想治一治。 听到自己看物不清可以治,还不用给钱,这次王小媳妇没有再隐瞒。 她感觉整日眼睛酸胀难受,做针线活拿得更近。 虽然婆婆让自己用桑叶和菊花煎了水来熏洗,说绣娘的眼睛都是这样洗的。 刚开始还能舒服些,现在没有作用了。 她激动道:“我这眼睛真能治?” “嗯,能,不过不是完全恢复清明,这里面需要解释的很多,等孩子的病好了,你再来我给你细说。” 这时候孩子还躺在旁边,顾沐云只简单说了这一句。 王小媳妇连连点头,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容。 麟哥儿的汗水湿了衣衫,顾沐云叫水萍拿干爽的布巾来,又让王家小嫂子把孩子身上的汗水擦干,隔了湿衣,不能再受凉闭汗。 半个时辰不到,孩子的烧就退下来了,又喝一点淡盐水,人也恢复了一些精神。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好在雨已经停下,顾二伯打着油纸灯笼,送抱着孩子的王家叔嫂回去。 这次夜班急诊,顾沐云收了一百五十文。 挣这一百五十文艰难,自己担惊受怕不说,还把一家子人全部闹起来。 顾沐云把水萍、翠青把小陆子赶去睡觉,自己则坐在前堂,等到顾二伯回来才关门。 “二伯,路上还顺利吧,送到家了吗?”顾沐云接过灯笼,灭了里面的烛火问。 顾二伯跺着脚上的泥水,感叹道:“我把人送到家的,看着他们进屋才走的。唉,这家里没一个男人还真是不行,半夜孩子病了都没有人送。” 顾沐云最好奇的是那王小子。 “二伯,王家是怎么回事,婆婆不跟儿媳妇一起来,只让一个小孩子跟着,万一麟哥儿半路抽起来,连一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不是说王小媳妇不爱孩子,她在家不能作主,要是麟哥儿半路高烧惊厥,该怎么办。 至于那个王小子,连小陆子的稳重劲都没有,遇事只会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