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在为五老太太的突然到访猜疑不定时,东院那边正聚在一起商量。 五房的前堂上,五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对面而坐,脸黑如锅底。 在两人的旁边,五老太太太还在气头上,喋喋不休说着自己在金针堂受辱之事。 “三哥,是你说让我去金针堂把那丫头喊来的,我照着你的意思说了,可那丫头牙尖嘴利,一口一个不是顾家人,不认什么长辈,真真是把我的脸放在地上踩。” 为了不把这事传出去,三老太爷和五老太爷又顾自己的脸面,就指使她去找顾沐云,当然这气也是一个人受。 五老太太的脸踩没踩不知道,但三老太爷的脸是踩过了,顾家东院的脸更是丢在地上碎成八瓣,就连捡都捡不起来。 “好了,别再说了!”五老太爷不耐烦地打断道,他心里又气又恼又有些暗呼幸好。 自己只让老太婆去西院传话,结果她自作主张跑去金针堂。 也幸好自己没有冒失前去,要是那丫头不管不顾对自己也是这般不敬,自己还没脸回来。 他转头看向三老太爷,“三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三老太爷沉思片刻,说:“那丫头确实过分,以族规就该罚跪祠堂。” 他们当时觉得用入族谱能拿捏人,可现在才发现西院软了这些年,一但硬气起来,自己这边还真是投鼠忌器,但要找一个错处罚人还是容易。 五老太太脸上一喜:把顾沐云关进祠堂饿三天,看这铜豌豆还硬气不。 五老太爷眼眸低垂,眼珠子转了转,摇头道:“以她这样目无族老的晚辈按族中规矩是该罚跪,可那丫头有句话说得在理。 她的名字不在族谱上,怎么说是顾家子孙?” 三哥,族谱上只有顾廷柏,没有其他人,你要罚她,还得先把人拉回来。” 他提醒这个三堂哥,当了几十年族长,别越当越糊涂,那顾沐云母女都没有上族谱,还算不上顾家人。 几天前还为这个卡着人家要八十两的族田银子,这时候又忘记了。 三老太爷脸皮抽了抽,恍然记起:“是要稳妥点!” 五老太爷继续道:“那丫头不是个乖巧听话的,而且现在住在金针堂,那里人多口杂,我们也不好硬拉人回来。 依我看,还是再让人去找顾廷松探探口风,看看他到底是对族里是什么态度。 要是他们执意要分族,西院的房子我们就要收回。” 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不好对付,但西院总有懂事的人。 之前让三房去招水萍回来重新上工,就是摆明了要谈和的态度。 现在只要自己说收西院,顾廷松定会先低头来东院认错了。 收回西院? 三老太爷顿时眼前一亮,他想起的确还有这一条族规在。 西院住的是老宅族产,当年虽然老祖宗给妻妾各立一个院子,但房契都在一起放着,并没有分到各家户头上。 几十年过去,东院有一回走水失火,房契丢失,重新补办时两院都记在族产中,明文写过仅供顾家血脉代代居住。 要是西院分族,那就是不承认自己是顾家子嗣,自己这个族长就要收回族业,把那一大家子搬出去,看顾廷松还敢不敢嘴硬。 “好好好,果然还是老五你头脑聪明。”三老太爷哈哈大笑,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有这一绝招在,西院就已经重新回到掌控之中,再不用担心闹出分族的话。 顾沐云一个小丫头就是牙尖嘴利又怎样,没有西院撑腰,她就要跪着求情。 三老太爷心情大好,五老太爷摸出烟杆放到嘴边,神情轻松的幽幽道:“西院本就是没出路的,不过是多一个会点医术的丫头。 我已经去找人打听过,那个医馆没有开在正街上,也不开药方,只是扎针拔罐,以后就是想折腾也折腾不出啥事,三哥还得考虑一下大房那里吧!” 东院虽然没有到金针堂去看过,暗地里没少找人打听。 听到顾沐云跟其他游方郎中般只会扎针拔罐,治点小病小痛,每天靠着顾廷松兄弟俩拉来几个患者凑热闹,顿时放心下来。 一个小姑娘,哪怕从小跟着在尚医局走动又能懂什么,医女都是成亲后才见妇人病,平时就做伺候人的活计。 别人说医术好,那也因为是熟人在说恭维话,混点名气方便以后嫁人。 对西院怎么拿捏他此时心里已经有数,危机化解,所有根源还在东院大房。 这些年大房的人越来越不服管束,外面还传出顾家族长应该各房轮流当的话。 现在跟西院的矛盾,倒有大半是为顾砚山起的。 说起大房,三老太爷收起话头,对在旁边已经竖起耳朵的五老太太道:“话说这样久,茶水也喝干了,还麻烦五弟妹去烧一壶茶来。” 五老太太走到门口,扬声就准备喊婢女送茶来,却被五老太爷喝住:“三哥让你去烧,你就去烧。” 五老太太愤愤就想反驳,却见五老太爷在对自己使眼色,知道两人是有话要说,在故意支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