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居,如今应该说是金针堂在忙着做药。 顾大伯也去码头大车店把破马车卖了,一共二十两银子,比顾沐云预计的高。 原来前两天的雨让船停在码头出不去,有人急着离开就挑了最便宜的马车买了。 毕竟顾沐云的马车虽然外观破旧,但车轮好,老马在大车店好吃好喝养了十几天又可以拉车,于是用最好的价格售卖出去。 拿到钱,顾沐云马上还了大伯垫付的十两房租。 顾大伯说不用急着还,顾沐云却不愿意拖欠,这种亲戚之间的关系最好干干净净。 花堂嫂一直放在心里石头落地,上次顾沐云借的一百文钱当天就让水萍带回去了,是个诚信之人。 现在这十两银子说还也还了,她还生怕公公婆婆说一句不用还,自己跟二弟妹也无可奈何。 现在顾沐云还钱了,花堂嫂特意送来一碗鱼肉:“四妹妹,这是你堂哥他们下河抓的鱼,已经剁成泥,你这就让翠青做了丸子汤吃。” 顾沐云大方收下,笑道:“明天是六月二十五,我要吃素斋忌,这鱼丸正好让水萍她们吃。” 明天,是金针堂开业的日子,也是顾沐云需要每月斋戒的日子。 花堂嫂懊恼哀叹道:“这样好的鱼丸,可是专门给你做的,怎么就忘了你每个月都要吃几天斋呢。” “不过这鱼丸味道鲜美,就算是素斋日,吃一点也无妨吧。”花堂嫂又笑着说道。 顾沐云也笑了笑,“嫂嫂不必担心,我让翠青给我煮碗素面就行了,还有水萍她们在这,不会浪费。” 两人又聊了几句,花堂嫂便离开了。 顾沐云转身进了厨房,将鱼丸交给翠青,嘱咐她煮了,跟水萍小陆子一起吃。 入夜,凉风呼呼吹着,刮走白天烈阳的暑热。 前院栅栏门上响起云板清脆的敲击声,这是大户人家通传后宅的工具,用在这里非常合适,以后有患者登门,也可以在门口敲云板。 听到声音,小陆子飞快跑去前面打开栅栏门,是顾长水送每天晚上过来住宿的大伯母和大伯父来了。 现在大伯母和大伯每天早上起床就走,晚上才来,就只为晚上给几个孩子壮胆。 三人一进门,立即问顾沐云:“明天医馆就要开业,还差什么东西不?” 这几天顾沐云准备药材医具,顾大伯则给石上居添了不少家具,基本上已经满足需要。 现在医馆要开业,他们也很紧张。 顾沐云摇头:“大伯已经把东西准备好,就连李员外那里也有通告到,没事了,只是二伯那边……” 顾二伯说他负责找病人来,第一天开业,总要有两个患者凑人气。 顾长水嘿嘿笑:“小姑你就放心吧!明天总有你忙活的。” 第二天,金针堂正式开业。 顾二伯早早就来了,先是搬了写着“金针堂”描金字的招牌放到大石梯子上,下面街道上行走买卖的人都能一眼看见。 才放好,就有熟人打招呼询问:“顾二哥,这就是你说的金针堂,你的腰就是在这扎好的?” 顾二伯拍拍自己的腰:“这还能有假,你们都能看见,半个月前我是啥样,现在又是啥样,金针堂郎中可是有真本事的。” 那熟人笑着道:“你以前那腰弯得厉害,就快在地上爬了,哪能跟现在比。” “唉,别提以前,那时候腰疼腿瘸!”顾二伯笑盈盈说着自己的腰病。 他说这些倒是半句虚言都没有,现在的确比以前好多了,能跑能跳,再也不疼。 四丫头还说了,以后经常保养着会越来越好。 “真有这样好,那什么时候我也试试去,这几天贪凉睡了青石板,腰僵得很厉害。”有一个小摊贩道。 顾二伯一听,立即道:“那你还等什么,今天金针堂开业,诊费半价!” “半价!”小贩瞬间动心,那就等散市后去试试看。 金针堂里,顾沐云平静的摆放好针包艾绒,等待患者的到来。 她的医馆开得悄无声息,一点都不符合要求,当然不是说世俗要求,而是穿越要求。 顾沐云知道,按理说自己应该再迟一点开医馆,至少需要再诊治几个患者,或者遇到一个镇上有头有脸的家庭,治好疑难杂症一举成名,这样开医馆更有前途。 事实上,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疑难杂症,普通人都是腰酸腿疼的小病,普通人也都有自己熟悉的医馆郎中。 自己初来乍到,很难立足抢别人的顾客。 最主要的还是顾大伯二伯他们很心急,顾沐云看出来了,西院就像被压抑太久的竹笋,一有缝隙,迫不及待往外钻,自己没有等待的时间,东院也不会给西院留下成长时间。 从三天前跟东院撕破脸,东院一直没有动静,既没有人找上西院去斥责,也没有人到石上居来闹事。 顾大伯说出“分族”的那句话,就好像淹没在祠堂外那条夹道,打闹一场也没有发生过。 或许东院还没有从突然发现西院不可控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