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柄旺指着孙秀红: “还不赶紧去拿钱。 孙秀红叹了一声,抹了一把泪,吸了吸鼻子: “行,我去拿给你。” 周知桐:“衣服钱最少得拿五十块。” 孙秀红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周知桐: “什么?你要五十块?” 周知桐指着两孩子: “当然了,他们上上下下,包括鞋子都得买。这几天天气是热些,可马上就要入秋了,我还得给他们各买两身秋天的衣服,算起来五十块钱还不够。” 这年头置办衣服可不便宜。 孙秀红一跺脚: “五十块钱没有,十五块钱倒是可以拿给你。” 刚说六块钱少了,她想着十五块钱就够多了。 周知桐看向黄柄旺: “支书你说该不该拿五十块衣服钱?” 邻居大婶说: “他们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如果全部置办的话,的确五十块钱都不够的。” 还有几位邻居也附和。 文丽一把拉住周知桐: “五十块钱是多少钱你知道吗?我们全家人一个月也赚不到五十块钱。” 周知桐瞪着文丽,眼神锐利: “如果你们平时应季给两孩子添置点衣服,也不至于一次性就要给他们买五十块钱的衣服。” 文丽低下头,不好说话了。 孙秀红想着那五十块钱,心里像用刀子割一样。 文丽看着邻居们和村支书的脸色,知道这事挺不过去。 她一脸无奈地拉着孙秀红说: “妈,去拿吧!” 她心里也跟割刀子一样难受。 孙秀红一跺脚进了屋去拿钱。 周知桐又喊了句:“记得把粮票和布票都拿上。” 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光有钱还买不到东西,得有票才行。 不一会,孙秀红拿了八张十块的钞票,还有一叠粮票布票递给周知桐。 周知桐拿过钱和票,进了屋里,把钱票放进自己的军绿色挎包里。 院子里大牛哭了起来: “我也要买新衣服,我也要买新衣服。” 文丽骂道: “买什么买,你的衣服够穿了。” 而此时此刻,魏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此人正是一大早赶车去部队的魏赫泽。 魏赫泽到镇上刚坐上中巴车,突然想起他忘记把从部队带来的钱留在屋里,让周知桐收着。 还有两个孩子的事情也没跟他妈交代好。 他心里始终是放不下。 一咬牙就从车上下来,在镇公社借了一辆自行车,骑着车就往家赶。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里边吵吵闹闹的。 走到门口一看,却是战友的两个孩子被他妈和大嫂欺负。 子诚被他妈打成那样,没一丁点肉的屁股上满是血印子,身上全是青紫,他觉得心在滴血。 甚至是握紧了拳头,想打自己一拳。 当时是战友舍命救他,如果不是战友,他这个时候都不可能站在这里。 战友死了,他的妻子两年前得了一场病早就死了。 战友有一双儿女在老家由老父亲养着。 可当他的老父亲得知儿子战死时,情绪一激动,人也没了。 赵子诚兄妹俩一下失去了全部的亲人。 魏赫泽知道这些情况时,觉得自己很该死。 当初死的就该是自己,而不是战友。 魏赫泽在那一刻毅然决然地认下了战友的这一双儿女。 他还向部队保证过,一定会让他们在老家过得好好的。 可是没想到,把孩子们送回老家,却是害了他们。 倒是他一直看不上眼的新媳妇,正在为两个孩子一点一点地讨公道,让他刮目相看。 魏赫泽在部队一年,也时常写信回家问两个孩子的情况。 可每回他妈回信,都说两个孩子养得好好的。 昨天他是下午才赶回家,一回家就忙着跟周知桐办婚礼。 两孩子只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就找不见人了。 晚饭时他还问了他妈,他妈说两孩子在外边玩。 到了晚上,他和周知桐早早睡了,也没见着孩子们。 今儿一大早,两个孩子还在睡,他也不好去吵醒孩子。 加上要着急赶路,愣是连跟孩子们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孩子们这一整年在家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不仅吃不饱,还整天被他妈虐打。 他正要迈脚进门,却被刚刚赶来的公社同志给拉住。 公社同志不想惊动魏家人,他把魏赫泽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 “魏赫泽同志,你怎么不搭车去市里坐火车,又跑回家来了?” 魏赫泽指着屋里: “我就进去交代些事情。” 公社同志一脸焦急: “不行了,魏赫泽同志,上级的命令我们不敢不执行,你赶紧走吧!现在是一分钟都耽搁不了,镇上的车一直在等你,再晚就来不及赶火车了。” 魏赫泽听着这话,两面为难。 他摸了摸口袋里准备给周知桐的钱,想着如果这个时候把钱拿出来,肯定会被他妈给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