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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熠然走到大街上,还没来得及去逛逛一辆车就停在了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伊丽莎白之前说的“稍后联系”,竟然是她主动来替代了本该由夏绿蒂给舒熠然安排的司机。
所以舒熠然都懵了几秒,不过他反应过来后还是坐上了车,这位校董不按常理出牌,那多半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伊丽莎白一路上只是说了一句“我接你去吃饭”,随后就自顾自地开车,她的驾驶技术竟然颇为不错,一点都看不出是一招手能找来几十个司机的大小姐。
车开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街区,伊丽莎白直接开进了深处的巷道里,随后停车熄火开门踩在未干的积水中,雷厉风行丝毫不打算解释,舒熠然如今也不怕这种阵仗,就跟在伊丽莎白身后,想看看这位校董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结果伊丽莎白只是领着他进入了一间大概一百平出头的房子,这里的在装修透着一种平易近人的气息——可能一共花不到五万美元。
“这是什么地方?”舒熠然问。
“我买的房子。”伊丽莎白简单地说,“我有时候会在世界各地买些不那么起眼的房屋产权,通过各种各样的名义,这样当我走到某个城市突然觉得累了的时候,我就会和秘书们打个招呼,然后一个人去这些屋子里藏起来,好好睡一觉,或是休息几天试着融入当地的生活。”
“那你每次很累的时候去这些房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扫除。”舒熠然现实地说。
“也不全是,有些房子我请了人定期打扫。”伊丽莎白边说边脱掉最外面的大衣把围裙系在身上,看上去像是个准备好下厨的小厨娘,“不过这间屋子确实是我昨天亲手打扫的,花了差不多半天。”
“你这是要……?”
“请你吃饭。”伊丽莎白微笑了一下,“想吃什么东西?”
“你还会做饭?你有必要自己做饭?”舒熠然着实被惊讶到了。
“是啊,洛朗家族的继承人亲自给你做饭。”伊丽莎白说,“我买了不少食材,但我不会做中餐,所以麻烦从常见一些的西餐食谱里选一下。”
“牛排和意面吧,我不挑口味,你看着做。”舒熠然想了一下。
于是伊丽莎白真的轻车熟路地开始做饭,火烧红了锅子,倒油上去后发出滋滋的声音。
或许在她藏身于世界各地的小房子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自己做饭的。喜欢逃避的人,内心里多半都藏着孤独,只是平日里伊丽莎白把这份孤独隐匿的太好了,她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时候永远都是独立而强大的样子,一整个辛迪加都在她的手下自如运转。
可根据辉夜姬的情报,这位校董原本该是皇家美术学院的学生才对,一位艺术家心里怎么会没有独属于自己咀嚼的情绪?
伊丽莎白的动作并不慢,牛排什么的大概也提前解冻过,这位平时大概只吃鲜切的大小姐对“平民美食”也是有所了解的。不算太久,芝士土豆泥、番茄沙司意面和黑椒汁的牛排就被端了上来,还配有甜口的蘑菇汤,每样两份,除了刀叉外伊丽莎白还特意给舒熠然准备了筷子。
舒熠然先喝了口汤,随后诚心实意地说:“味道不错。”
“嗯,我知道的。”伊丽莎白倒是毫不谦虚,“我不敢说我做到最好了,可我做事也没有敷衍的习惯,料理什么的我是认真学习过的。”
“好厉害。”舒熠然随口说,他现在也挺喜欢这个称赞人的句式的,能让自己的应和显得不太敷衍。
“吃饭吧,等会凉了。”伊丽莎白柔声说,“吃完饭我有事和你说。”
于是两人就开始各自用餐,这一幕平静的就像是每一个普通的家庭,只是舒熠然和伊丽莎白半点忽动也无,只是把吃饭当作了一件要认真去做的事情。
等到喝下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后,伊丽莎白才看向“刚好”和她同时吃完的舒熠然,相比起去年来,今时今日舒熠然确实成长了许多。
“什么事要在这么私人的场合下说?你甚至没有叫上夏绿蒂一起。”舒熠然双手放在桌子上相握,一副等好了的样子。
“因为这件事可能和她也有关系,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伊丽莎白说,“而且我也厌烦了成天在那些高档餐馆应酬,所以今天把你接到这里来——我除了夏绿蒂没有其他的朋友,而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进行交际,我想她指的不是商业上的,我认识的人里,你算是让我观感比较好的一个。”
“所以你亲手下厨,我吃完我们就算朋友了?”
“不,只是表明一下我的态度,你愿不愿意是你的决定。”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我们先说正事。”舒熠然看着伊丽莎白精致的小脸,“和夏绿蒂有关的,是校董会的事情吧,你有什么发现吗?”
伊丽莎白从挂在旁边椅子上的围裙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白卡,通过桌面滑给舒熠然,“认识它吗?”
“听说过,校董们的白卡,在诺玛或者说EVA那里有很高的权限,价值不可估量。”舒熠然接过卡片,用手指触摸着上面隐雕的花纹,“你就把它装在围裙口袋里?”
“不过是一张卡而已,洛朗家族的力量是由实力决定的,不是这张卡。”
“那你把它给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舒熠然只能这么猜测。
伊丽莎白轻轻摇头,她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按下了一个遥控器,窗帘瞬间全部降下,某种电磁设备被启动了,舒熠然能感觉到那种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可知的波动,房间内瞬间变成了屏蔽状态,连灯都熄灭了,大概是普通的灯无法在电磁干扰下运作,或者是伊丽莎白连有线连接都切断了。
舒熠然收回之前的看法,要把一整个房间布置成电磁静室,装修的花费绝对不少。
伊丽莎白从旁边摸黑精准地取来几支蜡烛,用火机点燃后放在桌子上,跳动的烛光暂时照亮了餐厅,也照亮了彼此注视着的两人的眼睛,舒熠然的肌肉微微有些紧张,他本能地预感到了事情恐怕比想象的还要麻烦。
“你知道白卡的细节吗?”伊丽莎白目光中倒映跳动的火焰。
“细节?你是指什么?我只知道那是校董们的权限卡。”
“白卡是校董们才能持有的卡片,它的数量从一开始就是恒定的,因为校董们的数量从未发生过改变。”伊丽莎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务必要使舒熠然听清她说的每一个字,“白卡和黑卡不同,权限是不能叠加的,但在最初设计它的时候,白卡其实是一种保险,用于控制诺玛系统的保险,所以白卡的权限如此之高,因为在系统初创的时候,白卡其实既是打开诺玛系统的钥匙,也是安全锁,所有的白卡汇聚在一起,可以彻底改写诺玛的整个数据库和底层逻辑,或者是命令她自毁,这个功能直到EVA诞生为止才被废除,白卡的权限也就此不能叠加。”
舒熠然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最初的诺玛系统上有个插槽,那里就是用来安插白卡的,每一张白卡的插入都代表站在控制室里的人的权限强度,也代表事情的危急程度。”伊丽莎白说到这里,轻轻吸了一口气,“这个插槽现在还留在诺玛系统最底层的主机上,不过EVA大概是不会使用它的,也不会关注那一部分。”
“难道你想让我把你的白卡插到那张槽里去?”舒熠然把玩着手中的卡片。
“不,那个插槽已经没用了,但是我想请你帮我确认一件事。”伊丽莎白目光幽幽,“帮我确认……插槽的数量。”
舒熠然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父亲吗?”伊丽莎白没有直接回答舒熠然的问题。
“洛朗家的上一任家主?他死于一场空难,在这方面上,我们倒是有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共同点。”舒熠然说道。
“我父亲是个很花心的人,我说不清楚他爱不爱我的母亲,不过他对我的态度说不上差,只是因为我母亲的事情,我不太喜欢他,直到他死为止。”伊丽莎白叙述道,“不过他很有能力,这点毋庸置疑,不管是在商业上,还是在艺术上,亦或者是在讨女人欢心上。”
“你这个描述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他比庞贝·加图索要有责任心和担当的多,毕竟他是全权的家主。”
“没事了。”
“他死后的东西都被整理好放在老宅子里,前段时间我去了老宅子一趟,心血来潮间去整理了一下他的遗物,结果发现了两张照片。”伊丽莎白从围裙口袋里又摸出两张老照片,递给舒熠然,“照片后面都有留言。”
舒熠然拿起第一张照片,借着烛光可以看见那拍的是某种很凌乱的场景,由于打光的问题看不清楚太多的细节,只有一些线条凸显出来,舒熠然觉得这可能是一个乱的不行的昏暗的房间,也可能是坍塌之后留下的废墟,亦或者是上下左右都存在遮蔽的混乱的林子之中,像是不小心按到快门失焦后的产物。
他把照片翻过来,上面是一句简短的留言。
“什么是真实?”
舒熠然皱了皱眉,他看向第二张照片,拍到的东西也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出这是一张机房里拍的照片,在照片的左下角,露出几个大概是给卡片预留的卡槽,长方形的卡槽像是花瓣一样大致围成了一个圆形,照片里露出了这个圆的一多半,把那些露出来的角也给数上,一共有四个卡槽在照片里,其他的没有被拍进去。
花了十多秒舒熠然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从这个图形来看,如果这个插槽的上下设计是对称的话,这个圆应该由总共六个卡槽组成,除非下面的排列要比上面更紧密一些。
可校董有七位,那白卡也该有七张。
“白卡的数量没有变化过,而在计算机相关的领域里,类似这样的图形本该是对称的。”伊丽莎白幽幽地说。
舒熠然把这张照片反过来,看到了这里的留言。
“多出来一个?什么时候?”
这一瞬间,某种寒意沿着脊椎爬遍了舒熠然的全身,上一任的洛朗家主留下的这句话未免有些太过惊悚了,多了一个,莫非是指校董?可怎么会连这位家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了这一个?再说校董的数量在辉夜姬的情报里也是没有发生过改变的,一直都是七人,又怎么会多了一个?
舒熠然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大概是想多了,那位家主指的可能是其他事,这句话和这张照片并没有实际的关联,也或者上一任的洛朗家主精神有些不太正常,可他随即想起了某件事。
在京都的记忆世界里,他接触过那种由于精神元素和烙印所导致的一系列记忆覆盖和认知干扰事件,那次经历让他对精神元素的敬畏再上了一个台阶。
这样的事情,在现实而非幻境里有可能做到吗?影响的对象还是一整个秘党,甚至是一整个世界?
舒熠然心念电转,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瞎猜也是没有意义的,他把照片和白卡还给伊丽莎白,“我会去机房底下检查的,我亲自去。”
“嗯,拜托你了。”伊丽莎白认真地说,“我对这件事的猜想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我没法信任任何一个校董会里的人了,包括夏绿蒂,我只能来找你。”
“是啊,这件事过于‘不可能’了,可正因如此,我都有些感觉不安起来。”舒熠然下意识捏着自己的手指骨节,以往他只有在说谎的时候才有这样的习惯,这是他感觉到压力时的小毛病,而这一次,一件莫须有的事情就带给了他这样的压力。
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但舒熠然却依然觉得心底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