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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这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不少人心里直抽抽。
还有的人望着眼前仿若看不到尽头,平铺成一片的尸山,差点反胃吐出来。
白花花的身体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格外显眼,更何况前方灯照不到的地方也是这样的惨况。
厉炀这人,做事实在可恶。
但就算这样的死状再冲击,看久了,大脑也就强迫着不去在意了。
总要把尸体搬出来好好安顿的。
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习惯了,虽然脸还是黑的,但也下到坑里去,把尸体一个个搬上来。
尸体又被移到阳光下,继续平铺着。
钩吻看着曾经能站满人的广场,现在躺满了人。
心里又恐惧又愤怒,他看着其中一个和他不睦已久的孩子。
不管从前有多少恩怨,现在也满是唏嘘。
突然间,那孩子的手臂动了一下。
钩吻一开始还以为是刚去世不久,正常的肌肉抽搐。
可他心里的石头还是高高的悬着,他于心不忍,打算走上前去,为他曾经的伙伴们整理遗容。
正站到一个尸体前面,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把手指放在了那位伙伴的颈动脉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居然真的感受到了细微的跳动。
虽然微弱,但至少证明这个人是有救的。
“快,他还活着!”
钩吻转过头,对厉爵深和楼小语大声呼喊。
接着赶紧把随身携带的解毒丹塞到那人嘴里,药效没有那么快,但他明显看到那人脸上的青紫色消退了不少。
厉爵深和楼小语看到这一幕,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赶紧检查其他孩子,也把解毒丹喂给他们。
但他们带来的解毒丹毕竟有限,迟早会到弹尽粮绝的时候。
楼小语又把自己手中的几个药瓶全部丢给厉爵深,赶紧给李天阔打去了电话。
李天阔从电话里得知他们现在的情况,也也非常震惊,没想到皮喇坦居然能赶尽杀绝到这个地步。
李天阔赶紧吩咐人去把他这段时间研制出来的所有解毒丹都送了过去。
然后又联系了全老大,让他跟附近的几家医院都通通气,准备好大型事故的急救。
这种能给自自己刷声誉的国际新闻,全老大当然是来者不拒。
他自觉承担了所有治疗会产生的医药费,只让所有医院把医生叫回来加班。
在权老大的指挥下,所有人动作都很快。
喂了解毒丹的孩子已经被送去医院,等待后续治疗。
李天阔叫来的人也很快把解毒丹送到了,“李总说,注射肾上腺素也能抗一会,虽然会加快毒素蔓延,但那些严重的孩子可以先用这个办法。”
楼小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送药的人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能浪费时间,赶紧埋头去找严重的孩子给他们注射肾上腺素。
一通忙碌之后,大部分孩子总算在医院安顿下来,可是有几个体弱的孩子,早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都在工厂进行救援,可是这么多孩子里,他们始终没发现那张酷似钩吻的熟悉面孔。
楼小语轻轻拍了拍钩吻的肩膀,让他不要太过担心,既然商陆不在这里,说明他现在大概率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结果钩吻并不是没有预料到,商陆对厉炀来说太过重要,并且他又有他们两兄弟的领养手续。
他没有理由把商陆跟这些孩子一样一同坑杀,毕竟还要利用他的制药天赋,说不定把他一起带回华国去了。
只不过又是这种情况,他们两兄弟还是在厉炀手下互为掣肘,还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一直陪伴着彼此。
有些孩子实在太过营养不良,连葡萄糖都要考虑着不能注射太多。
等到第二天中午,那些强壮的、年龄大一点的孩子才醒过来,仅仅是到能够勉强对话的程度。
楼小语坐到他们床前,一个个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只是个冒牌记者,但她来边境之前也了解过一些作为记者应该遵循的守则。
她已经做好了那些孩子会拒绝回答她的准备,她也提前说明,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暂时不告诉她。
可没想到,经历了如此惨烈的生死时刻,那些孩子的眼睛里还是跟她从前见到的一样,暗淡无光。
只垂下眼眸,用沙哑的声音回答着她的问题,向她讲述那天像那间食堂内部一样昏暗的记忆。
厉炀已经在带着人收拾工厂里的东西,甚至把收藏在密室里的资料也全都烧了。
他们都是早熟又聪慧的孩子,否则早就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工厂里了。
他们自然知道厉炀这些动作代表着什么。
可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发问,否则只会迎来一场毒打。
等到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厉炀像往常训话那样,让他们集结在食堂里。
他们以为自己的结局只不过是想其他被拐来边境的孩子那样,又被转手卖到其他人手里。
他们已经做好了被新的主人打一顿立威的准备,反正在边境就是要这么活着的。
可没想到厉炀做事会这么绝,就因为害怕自己以往的恶行暴露,打算将他们全部毒杀在食堂里。
等到他们意识到食堂的门窗已经被封得密不透风的时候,早就晚了。
“毒牙”的毒气已经蔓延到充满了整个食堂,侵略着他们的身体。
紧接着,身边的伙伴们像是忘了从前的所有恩怨,忘了谁背叛了谁,谁告发了谁。
他们手拉着手,一起唱着生命中最后一支歌。
渐渐的,有些伙伴已经头脑发晕,体力不支,只能坐在地上。
他们又在地上坐着,围成了一个圈,继续用细小的声音唱着歌。
直到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做着回到家、见到父母的梦睡了过去。
他也没想到他们还能醒过来,活着再见到彼此。
一开始他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一起来到了天堂,在听到护士问他们身体如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
那一刻,心里最多的竟然不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又发现自己身处地狱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