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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羡凉嗓音平稳,话里却满是恶意的嘲讽,一字一句,没有歇斯底里的谩骂,甚至语调都不疾不徐,却比任何辱骂更要令人无地自容。
死一般的沉寂无声蔓延。
陆屹睢眼睫轻颤着垂下,竟有些不敢再看她。
将人怼得哑口无言,叶羡凉却宛如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下颌微抬,示意了下桌上的手机:“菜点好了。”
这一瞬间,听着她无波无澜的音调,陆屹睢却凭空生出抹冲动来,莫名想要打碎她冷静。
指骨收紧,他深呼吸了好几下,理智又短暂回归。
然后,再清醒不过地明白,无论他做了什么,恐怕都没法对她产生影响。
只是??终究还是不甘心。
包间一片静谧,两人间的氛围却仿若暗潮汹涌。
紧攥的指骨略有些僵直地放松,陆屹睢伸手拿过手机,眼眸却好似并未聚焦,视线虚虚落在屏幕上,甚至连她点的菜是什么都未看清,就直接下了单。
手机又被扔回桌上,他哑声启唇:“你说话太过分了。”
他嗓音喑哑,音量又低,叶羡凉确实没听清:“你说什么?”
陆屹睢喉间咽了咽,强撑着一口气,抬眸看着她,拔高了声音:“你说话太过分了。”
“你凭什么......”对上那双淡漠眼眸,那口气又蓦地泄了下来,只是仍旧执拗地看着她,薄唇微抿,“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他艰涩嘶哑的嗓音里隐约透出抹哀怨来:“难道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骂我吗?”
甚至越说,好似越觉得委屈:“从来没人敢这么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太过分了。”
叶羡凉只觉好笑,也真就嗤笑出声,她煞有介事地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
她眼里的嘲弄愈发浓郁:“我又没求着你喜欢。再说了,你难道没点自知之明?”
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眼里情绪意味不明:“你这样的,还能有胆子喜欢我,不就是自己找骂?”
“况且??”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也没觉得我是在骂,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软刀子割肉似的,一句比一句更戳心窝子。
陆屹睢被她激得彻底破防,失了理智放狠话:“你以为我真就非你不可吗?叶羡凉,你姿态凭什么摆这么高!”
话音落下,意识到说了什么,屹睢心里莫名一慌。
可随即就见对面的坐着的人,听了这话,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衬得他跟个歇斯底里的怨妇似的。
陆屹睢一时不知是气多,还是委屈多,憋得眼眶都泛红:“你还嫌弃我?我告诉你,离了你,有的是人稀罕我。”
叶羡凉漫不经心地点头:“那可不,屎还有狗抢着吃呢。”
B:“......“
他眼尾甚至隐约可见水光,气急了声线都不稳,最后只咬牙道:“行,以后谁再搭理你,谁是狗!”
叶羡凉面不改色:“求之不得。”
当晚,两人不欢而散,晚饭自然还是吃了的,只是一人淡定享用美食,一人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至于周显豫的事,叶羡凉没主动问,陆屹睢也没再上赶着提,直至离开,他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冷漠模样。
回寝室后,叶羡凉惯例将钱A给他。
不曾想,微信已经被拉黑。
动作微顿,她蓦地低笑出声,不过嗓音里只能听出嘲笑。旋即,她毫不在意地顺手将微信删除。
另一边,赵锦瑞刚回家不久,正泡澡呢,突然接到陆屹睢的电话。
“来琥珀。”
隔着听筒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透着金属质感的磁沉,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赵锦瑞竞觉着隐隐听出些憋闷来。
憋屈?!
他动作微顿,霎时觉得自己泡澡泡晕了,不然这个词什么时候能和陆屹睢扯上关系。
他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扯了浴巾懒懒起身:“干嘛?”
“陪我喝几杯。”顿了顿,陆屹睢又补上,“看着我......手机。”
赵锦瑞沉默片刻,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迟疑着:“怎么,见面不顺利?”
话落,电话里诡异地沉默。
陆屹睢呼吸有些不稳:“赶紧来。”
拎着手机走出浴室,赵锦瑞没再多问,只轻唛一声:“真是欠了你的。”
等他到了地方,陆屹睢已经独自一人在卡座里喝上了。
场子里音乐震耳,光线昏味下,气氛热闹喧嚣。只除了他这一处,像是手动在顶上加了层乌云,与周遭格格不入。
只是大概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他竟还叫了个安保站在一边,确保不被“占便宜”?
赵锦瑞走近,在一旁落座:“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屹睢又灌了口酒,神智尚且还算清醒,只是周身散发着颓靡气息:“我把她拉黑了。”
赵锦瑞蓦地瞪大了眼,满脸诧异根本遮掩不住,还险些以为喝多的人是自己:“你说什么?你把谁拉黑了?叶羡凉?”
“呵。”陆屹睢冷笑了声,“她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不成,我又不是非她不可。’
语调很冷,气势很足,如果拎着酒杯的手没有用力到骨节泛白,甚至控制不住轻颤的话,将会是一次十分完美的狠话。
赵锦瑞一噎,唇动了动,见他这幅模样,又将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
陆屹睢又倒了杯酒,语调喑哑不稳:“我不过就是喜欢她,我犯什么罪了,她说话至于那么难听吗?”
一杯接着一杯,仿佛喝的不是什么醉人的烈酒,而是能让人清醒的良药。
赵锦瑞企图劝阻:“你少喝点,她不喜欢你就不喜欢呗,你又不缺人喜欢。”
这话一出,却像是触碰了什么禁忌似的。
原本埋头喝酒的人,倏地抬眸,冷冷看向他。
赵锦瑞一愣:“怎么了?”
陆屹睢这会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醉意:“怎么,你也要说屎也有狗抢着吃吗?”
“不是,你这话、这话......”赵锦瑞噎了,然后反应过来,这话大概是他听某人说过。
旋即,他唇角疯狂上扬,拼命压制都压不下去,只勉强没笑出声,但却遮掩不住话里带着的笑意:“不是,叶羡凉她、她嘴这么毒的吗?”
陆屹睢没搭理他这话,自顾自继续:“她还说我玩弄别人感情,她居然这么看我。”
“我不过就是谈过几次恋爱,难道就犯死罪了吗?我一没骗人,二没出轨,不过谈的时间短了些,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儿。”
“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了,就她还活得像个老封建,怎么,她以后谈恋爱,男朋友得备个贞节牌坊当入场券吗?”
看得出怨念很重,只是赵锦瑞实在忍不住:“这些话,你怎么不当着她的面说?”
陆屹睢呼吸颤了颤:“你闭嘴!”
赵锦瑞点头:“OK,恼羞成怒了。”
安静须臾,陆屹睢突然怒声:“都怪周显豫那个人渣!”
赵锦瑞还没想起来周显豫是谁,又听他接着道:“还有赵锦焱那畜生!”“
赵锦瑞:行,孽都是别人作的,就你最无辜,你最纯洁。
陪他喝到后半夜,这人终于消停下来,赵锦瑞招呼着安保将人弄上楼时,闭着眼睛的人突然出声:“汪。”
赵锦瑞蓦地扭头,看向安保:“你听到什么没?”
安保看了眼面前的老板,又瞅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另一位老板,极有眼色地摇头:“没有。”
赵锦瑞不信:“他是不是狗叫了?”
安保直直摇头,保证自己守口如瓶。
赵锦瑞幽幽作叹:“完了,这回脑子真喝坏了。”
假期生活平淡如水,没人打扰,叶羡凉大多时候在家陪陪母亲,偶尔和杨珂约着出去逛逛,日子倒也平静舒心。
年前,她和叶葭月逛街买年货,突然接到周承瑾的电话。
“赵锦焱他爸进去了。”
叶羡凉难得愣住:“你说什么?”
“听说非法融资,商业诈骗,逃税漏税,外加行贿。”周承瑾声音里难得透出几分快意,“应该是他们赵家自己清理门户,总之,赵锦焱他们一家,算是完了。
消息虽来得突然,但也算是好事,叶羡凉反应过来后,不咸不淡地评价了句:“自作孽。”
周承瑾又道:“不过,失了赵家这条路,周显豫怕是又会想别的昏招。”
这话意有所指,叶羡凉蓦地想到了陆屹睢。
旋即又想到假前那次不欢而散后,这人还真没再出现在她生活里过,于是淡声说:“放心,他也蹦?不出什么。”
另一边,北城陆家,陆屹睢刚从外边回来,上楼时被爷爷陆华丰叫住。
“赵家的事儿,你掺和了?”老爷子正坐在客厅,见孙子回来,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抬头看他,声音难辨喜怒,似是只随口一问。
陆屹睢停步侧身,虽不知老爷子是哪儿得来的消息,但也没瞒着,轻挑了下眉,懒散回:“嗯。”
陆华丰若有所思地看他,虽说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了脸上,但双眼却不见浑浊,反倒透出些锐利:“上次赵锦焱那事,也有你的手笔。”
这话也不是疑问句,笃定了事是他做的,陆华丰眉心微皱:“你掺和别人家的事做什么?”
“看赵锦焱不顺眼。”陆屹睢半是敷衍,半是坦诚。
陆华丰没说信与不信,只是突然转了话题,沉声道:“听小王说,你年后又要去云城?一个小小的疗养院项目,大半年了还没定下来?”
陆屹睢轻啧一声:“怎么,小王打一份工还拿两份工资?”
陆华丰没搭理这话,只是武断道:“这项目不是赵家那小子主投的?你别去了。
“您就别管这事儿了。”陆屹睢没应这话,也懒得就这事儿再和老爷子纠缠,转身就准备上楼。
见人要走,陆华丰直接道:“年后去谢家拜访,你给嘉桐好好挑件礼物。”
陆屹睢轻嗤了声,头也不回:“不去。”
坐在沙发上的老者面色一下沉了下来,语气暗含警告:“陆屹睢,你不小了,别耍小性子。”
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陆屹睢终于停步。
他慢条斯理地扭头,站在阶梯上,神情倦怠,漫不经心地垂眸:“爷爷,我不是您儿子,华乾也不是当年摇摇欲坠的华乾。”
“您别妄想继续操控我的婚姻,我也不会仍您摆布。”“
话音落下,气氛无声凝滞。
周遭的佣人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陆华丰脸色隐隐泛青,似是压抑着怒火,身子都紧绷起来。
陆屹睢恍若未觉,只温声叮嘱:“您年纪不小了,平日少操些心,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