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钟鹭正带着军队,指挥着士兵,将已经病死的人抬出去,按太守大人的吩咐焚烧。 病人们的家属们如疯了一般,他们红着眼眶冲向士兵。 一位老妪扑倒在一具尸体上,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住,口中凄厉地喊着:“你们不能烧啊!这是我的女儿啊,她走了,不能连全尸都没了啊!”泪水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纵横交错。 年轻的男人们则是紧紧抱住士兵的腿,苦苦哀求着,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绝望,声音都已沙哑:“大人,求求你们,放过她吧,她经够苦了,不能再这样啊!” 士兵们面露难色,手中的火把在颤抖,火星溅落。 有些士兵试图掰开家属们的手,拉拉扯扯都不能扯开,士兵用力的动作也变得犹豫起来。 双方在混乱中推搡,有人摔倒,有人呼喊,场面一片狼藉。 士兵们执行烧尸体这一残酷任务,实是无奈之举。 “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这……这太残忍了。”一名年轻的士兵面露不忍,看着眼前一具具尸体,向带队的校尉钟鹭说道。 钟鹭眉头紧皱,满脸痛苦却又无比坚定:“必须这么做! 你看看这里,如今瘟疫肆虐。 苏大夫说了,这些尸体若不处理,就会成为瘟疫滋生的温床,邪气会在尸身中集聚,进而随着空气、水源,更快地传播开来,会让更多的生命消逝。” “可那些家属……他们不会答应的。”年轻士兵眼中满是担忧。 “我知道!”钟鹭一拳砸在墙上,“但城中已有太多人被感染,每日死亡人数不断攀升,若任由尸体堆积,整座城都将被瘟疫完全吞没,届时将是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再无生机可言。 为了尽可能地遏制瘟疫的蔓延速度,为了保护城中那些尚未被感染的百姓,我们只能狠下心来,执行这残忍的任务。” 一位士兵看着悲痛欲绝的老妪,嘴唇颤抖着说道:“大娘,对不住了,我们也不想这样啊。你的女儿走了,可我们得为活着的人着想,我……我会为她好好祈祷,愿她来世投个好胎,无病无灾。” 说完,向着尸体深深一拜,眼中闪着泪花。 老妪哭着捶打他:“你们都是刽子手,刽子手啊!”士兵默默承受,没有躲避。 还有一位年轻的士兵,在点燃火把时,口中念念有词。 旁边一位家属怒吼:“你在说什么?”年轻士兵红着眼眶回答:“我在念往生咒,希望这些逝去的灵魂能得到安息。他们已经走了,不能再让她们被瘟疫纠缠。” 而在远处,有个士兵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干粮递给死者的孩子,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温柔地说:“孩子,吃点东西吧。你娘在天有灵,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那孩子带着满脸的泪痕和惊恐,望着眼前的士兵,小手颤抖着接过干粮,带着哭腔说道:“我要娘亲……” 士兵听闻,泪水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孩子,你娘亲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等这场灾难过去了,你要健健康康的。” 钟鹭大声喊道:“大伙儿,咱们动作快点把人搬走,让他们少受些苦,也让这瘟疫早日结束。”其他士兵们齐声应和,她们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在一旁,一位老者抱着自家染病而亡亲人的遗物,对着尸体喃喃自语:“走吧,走吧,别再留恋这苦难的人间,愿你一路走好,莫要怪这些士兵,他们也是为了大家啊。” 他的声音沙哑而悲伤,周围的人听到后,有的默默流泪,有的也开始轻声安慰起彼此。 灰暗的天空像一块沉重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这座满是疮痍的城池上空。 狂风呼啸着穿过大街小巷,吹得门窗哐当作响。 街道上冷冷清清,平日里的热闹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枯黄的树叶被风卷着四处飞舞,发出簌簌的声响,如同为逝者奏响的悲歌。 士兵们站在临时放置尸体的柴堆前,钟鹭举着火把,把火把丢进了柴堆。 此时,燃烧尸体的柴堆在风中摇曳着微弱的火光,然后火势渐大,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与灰暗的天空融为一体,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远处,几只寒鸦在枯枝上发出凄厉的叫声。 整个云隐城被恐惧的阴霾所笼罩,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家家门户紧闭,仿佛只有那厚厚的门板才能将疫病阻挡在外。 还没有生病的人们躲在屋内,门都不敢出,害怕一走出去就被邪气入侵,染上了疫病。 自从钟奕病倒以后,算起来已经是第七日,慢慢的,新增的病人越来越少,城中的疫病逐渐被控制了起来。 大街小巷虽然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但大多数百姓并未被疫病侵袭,仍安然无恙地生活在自己的家中,只是都遵循着官府的安排,减少外出,紧闭门窗,默默等待着这场灾难彻底过去。 水源已经用生石灰消过毒,云秀仍不放心,她嘱咐太守府的众人:“大家务必牢记,将井水打上来后,一定要用大火煮开,待水彻底沸腾方可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