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涵下令道,“拔营,回城!” 世家大臣们,有的骑着马,有的驾着车,都跟在陛下的马车后。 深夜赶回凌云城的队伍,与出城郊游时一般无二,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十几年未有过大的战事,这些世家女子们,未经过战场磨砺,神色惶惶,有些脆弱的世家公子已经在悄悄地抹眼泪了。 卫戍军结成了纵队随行,火把连成了一字长龙,在山间路上行军。 云秀心想,敌在暗处,我方却手持明火,这是生怕敌人看不见。 卫戍军的队伍末尾,有一名背着锅碗的伙头兵,她朝旁边之人抱怨道,“才歇了不到两个时辰,又要走?” 另外一名老兵拍了拍她后脑勺,“可警醒点吧,你们这些生瓜蛋子,十多年没打过仗了,这次明显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还会打仗不成?” “就是,我们云国固若金汤,没人能从天险,打到凌云城里来。” 老兵道,“说了这次不同,气氛都不同,我仿佛闻到了狼烟的味道。” “狼烟?在哪里?” “狼烟什么味儿,你给咱们说说。” “你们这些娃子,不信就算了,命丢了可别怪我。十八年前,陛下出兵去平定方国叛乱,我可是军中一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嘁,谁信哦。你要真参与过大战,怎么连个队长都没混上?” “我那时候年纪小,没能杀得了一个敌人,虽说捡了条命回来,但没赚到军功。”其实她是被马给掀翻到了坑里,然后又被死去的战友给压在身上,侥幸活了下来。 另一名举着戈的小兵,带着哭腔道,“我来参军……就只想赚点粮饷,怎么会这样啊。” “我参军是为了免徭役,但她们骗了我,还是抓了我妹妹去徭役。” 老兵道,“杀敌有赏,指不定能挣个军功爵,以后当将军呢。” “嘁!做你的梦去吧。” “梦里什么都有,军功爵还是做梦来的比较快。” “咋,你们要当逃兵不成?逃兵可没好下场。” “我只是个伙头兵,没有训练过一天,拿什么去拼命啊。” “保命要紧。” “要保命才更要拿起武器,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心想着逃跑,反而会丢命。” ……………………………… 夜里星光熠熠,听着秋虫的鸣声,骑着马的年轻校尉抬手打了个呵欠,眯着眼问旁边马上之人,“这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凌云城失陷,求援。” “要打仗?” “那可不。” “别啊,真倒霉,我花个钱买进卫戍军,就是想混一混资历,还有一个月就期满,谁知会遇上这么个事儿。” “谁能想到,咱们一出凌云城,就出事了呢。” “不瞒你说,我就是看着卫戍军安稳,才进这里的。镀个两三年金就升入军事司,去接替族中长辈的职位,我可不想折在这里。” “谁说不是呢。” 校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片,闭着眼念念有词。 “你这是?” 校尉道,“这是我求的桃符,碎掉就能抵一次大灾呢,可灵了。” “你还有桃符,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前面的马停了,校尉也勒住了马。 斥候探了路回来,前面是一块开阔的空地,但空地之后就是峡谷了。 云瑟听了斥候的报告,对吴涵下令道,“变阵,迅速通过。” 号角声响起,两名校尉望着前方,队伍末尾的伙头兵捏紧了手里的铲子,神色紧张。 老兵道,“没事,这是要改变阵型。” 队伍又慢悠悠挪了一阵,兵士之中却发生了骚动,树林里突然出现了火光,老兵大声道,“有敌袭!” 队伍最后的伙头兵,拔腿就往外逃,黑衣人突然降临,堵住了她们的去路,只听“嗤”的一声,那是武器入肉的声音。 老兵抽出了长戈,对她们道,“反正都是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伙头兵的精神为之一震,举起了铁锅,奋力砸向面前的黑衣人。 ……………………………………… 后方遭遇黑衣人,而最前方的队伍已走过了那片空地,走进了峡谷之内。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吼声,仿佛有无数野兽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些从山上冲下来的是什么? 一头头黑黝黝的野猪,如同黑色的流水,倾泻而下,它们横冲直撞,掀翻了不少兵士。 “有埋伏!”吴涵大喊一声,“后退!” 黑暗中,一支支火把突然亮起,照亮了峡谷上方的天空。她们看到了上方密密麻麻的敌人,箭矢如雨,兜头落下。 御者驾着云瑟的马车迅速掉头,吴涵骑马跟在马车后,飞快退出了峡谷。 行军队伍没有完全进入峡谷,那些埋伏在峡谷两侧峭壁之上的人,就等不及冒头了。 峡谷入口处,火把照亮了前方,敌人如潮水般涌来,封住了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