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路走到最里面一间,江枫熟练地拿起门上挂着的锁,然后用力一掰—— 果然如记忆中的一样,很轻松打开了。 走进去,是一间昏暗的废旧教室。 江枫找出一把能坐的椅子,用力拍了两下,把灰尘拍掉后,放到靠窗的位置让皓月坐下。 自己则转身,在一堆破桌椅之间再寻找一把还有四条腿的。 皓月地一边打量着这教室,一边问,“这里为什么是你的秘密基地?” “我那时候,参加数学竞赛,不想上课。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学习,最后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你看——”江枫指着破旧的黑板对皓月说,“这儿还有我当年演算的过程。” 而皓月此时的注意力,却被一旁课桌桌脚上刻着的字所吸引。 那用美工刀刻的一排字清晰可见—— “韩书爱江枫”。 皓月抬起头,看着眼前兴奋地跟自己分享秘密的少年,心里默默说,“皓月更爱江枫。” 虽然有一丝负罪感,但直到离开这间旧教室,皓月也没有告诉江枫自己看到的字迹,这一刻,她是自私的,她希望江枫从此之后只属于她一个人—— 就像2009年5月,那些她陪着江枫一起自习的晚上。 “哥,你似乎很喜欢一个人学习啊。”皓月把椅子往那刻字的课桌旁移了移,故意用腿挡住了那行字。 江枫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有这么个习惯。 即使是后来工作了,备考特许金融分析师时,他也是一个人去共享自习室学习,而没有报任何培训班。 “可能,是我习惯于自己的节奏吧。”江枫淘了半天,还是一张合适的椅子也没找到,于是手一撑,直接坐到了皓月身旁的桌子上。 “不过,唯独和你一起自习的时候,我特别安心。”江枫接着说。 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撒谎,无论前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无论和韩书、俞心茹还是夏依然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习惯一个人自习。 只有和皓月在一起的那三十多个夜晚,是例外。 “是因为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吧?”皓月拉起江枫的手,轻轻问。 “那当然。”江枫低头看向皓月。 窗外阳光洒进来,落在江枫年轻而英俊的脸上。 皓月又看到了江枫那熟悉的笑容,和好看的大眼睛。 …… 出了江枫的“秘密基地”后,两人牵着手又逛了一会儿校园,然后绕过实验楼,从后门走了出去。 后门是个铁栏杆围起来的小门,看门的是门卫老黄的老婆刘大妈。 她认出了江枫,也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不过,两人的情商在此刻就分出了高下—— 虽然刘大妈也发现江枫身边的小姑娘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但只是偷偷打量,却没开口。 皓月不禁感叹,说你们这儿的保安比瓢中那个大爷可亲切多了。 江枫说,毕竟学校小,人也少,看门大爷和看门大妈都是看着大伙儿长大的,不像那位大爷一样脸盲。 后门延伸出去,是小吃一条街,当年江枫和韩书放学之后经常来这里买好吃的。 这会儿虽然还没到晚上,但不少摊位已经都支了起来。 江枫牵着皓月的手,一路走,一路吃,一路喝。 等走出小街时,两人已经快吃饱了。 小街的尽头右转,是一家开了十几年的老电影院。 此时,一张《海角六号》的海报正贴在最显眼的地方。 “哥,我走累了,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皓月看到是这部宝岛爱情片,觉得很适合两人一起看。 见江枫笑着点点头,小丫头欢脱地朝电影院走去,边走边说,“看过的同学,都说这部电影很好看,歌也很好听。” 当年,高三的暑假,江枫在北上的火车卧铺上,一个人用MP4看过这部电影。 彪子说这种电影太矫情,没意思,就自顾自地到隔壁车厢找几个大叔打牌去了。 电影的男主角阿嘉,是一个宝岛小镇的音乐青年,在大城市岛北受挫后,一怒之下砸了吉他,回到了小镇。 阿嘉的老爹是镇长,给他安排了一个邮递员的工作。他每天到各处送信,闹出了不少笑话。但有一封信却一直没有送出去—— 因为一个叫“海角六号”的地方,查无此地址。 另一方面,小镇要举办一场着名歌手的演唱会,需要小镇出一支暖场乐队。 在演唱会举办方员工、日本姑娘友子的撺掇下,阿嘉和一个卖酒的业务员、一个摩托车修理工、一个原住民警察、一个原来的老邮递员和一个小学女生组成了一个七拼八凑的破乐队。 阿嘉原本对此事并不积极,但随着对乐队众人认识的加深、对友子感情的升温,他终于写出了两首好听的暖场歌曲。 而那封信的秘密也终于被解开: 原来,日据时期,在宝岛教书的日本男人和本地姑娘友子产生了爱情,但日本战败后他不得不随船返回了日本。 这些信,就是他在离开的船上,写给永远无法触及的爱人的。 夕阳下,佝偻的老妇用已经不甚熟练的日语,一封封地读起了这些过去了几十年光阴的信…… 然而,时光却再也回不去了…… 很多年后,江枫和夏依然去宝岛旅行时,也特地去过拍摄地所在的恒春镇,但早已没了二十岁看电影时的感动了。 时隔多年,江枫陪初次观影的皓月,又重温了一遍这部掺杂了众多元素的剧情片。 当听到阿嘉说出那句:“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的时候,靠在江枫肩头的皓月轻声说了一句,“哥哥,小月跟你走。” 然后,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了。 走出电影院时,天已经黑了。 两人牵着手往停车的小区走去,皓月已经平复了不少,一边走一边哼着电影的插曲,“一直到邮差走遍千万个门口,这些信才想起了流浪的理由。一封封情书穿越缓慢的时空,代替我来不及说的含情脉脉……” 江枫则小声地给她和声,两人正唱到兴头,皓月的手机响了。 松开手,皓月看了一眼江枫,然后稍微走远了一点接起了电话。 没过多久,又小跑过来一脸尴尬地对江枫说,“我爸非要见你,不过你要是不想见的话,我可以拒绝他……” 我爸? 司徒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