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是不是活腻歪了?” 突然间,包厢门被猛地踹开,鱼贯而入六七个人,看穿着打扮也都是社会上的混子。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留着板寸头,一脸络腮胡的高个壮实男人。 他不由分说地冲到呆愣住的宋青山身前,一巴掌扇在宋青山脸上,把他整个人扇得踉跄了好几步,手中的酒瓶也松开掉在了地上。 “彪,彪哥……”宋青山不敢还手,而是连连后退,口中则喃喃道,“我,我……” 被唤作彪哥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宋青山,手一指门外,怒吼道,“你特么的,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要是再敢招惹江枫的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宋青山刚刚狂飙的气势荡然无存,如落水狗一般看了一眼彪哥,然后二话不说就夺门而出。 其他人也都迅速收拾东西,匆匆离开了包厢。 瞬间,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包厢里已经只剩下彪哥、江枫和陈百强,那几个和彪哥一起冲进来的手下也识趣地退到了门外。 “彪,彪哥,”陈百强看着彪哥,也有点变得不太会说话了。 毕竟,相比于宋青山那种只是在社会上认了大哥的小混子而言,眼前这个背后有大老板撑腰的混子龙头,才真是自己完全惹不起的。 “你小子不错嘛,还算挺讲义气,叫什么名字?”彪哥一边把江枫扶了起来,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刚刚拼命护着江枫的陈百强。 “小弟我叫陈百强,在城西的百达城里有一间服装店,彪哥有空的话,常来坐坐啊。”陈百强拿过桌上装啤酒的冰桶,取出几块冰块递给江枫敷眼睛用,然后就识趣地朝彪哥作势要告辞。 “下次来这唱歌的话,直接报我名字,我给你签单。”彪哥笑着点点头,拍了拍陈百强的肩膀,算是承了他今日之情。 陈百强走后,彪哥一改严肃的大哥之态,指着江枫的熊猫眼哈哈大笑,“我就说让你平时要多锻炼多锻炼吧?你就是不听,打个架一回合就倒下了,丢不丢人啊你?” “老彪,你特么的还是个人吗?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笑。”江枫一只手用冰块捂着眼睛,另一只手则用冰块揉着头上凸起的包。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直接带兄弟们进来弄残他得了。” “我哪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我也没想到这货下手这么狠。今天要是换个别的KTV,怕是我就真得栽了。” 江枫在被宋青山见面时的那用力一握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给彪子发了短信,“速来,307包厢。” 而等彪子急匆匆赶来,踹开门时,就看到宋青山正准备继续动手的一幕。 彪子大名叫楚彪,比江枫大了六岁,是江枫小时候同一条巷子里的孩子王。 同一批孩子中,江枫年龄最小,所以彪子一直待他就如亲弟弟一般很是照顾。彪子十二岁那年,他爸酒后驾车,把车开进了河里。 沉车之际,夫妻二人合力托举起彪子,让他撑到了救援来临,可是两人却力竭而淹死了。 此后,彪子和自己长年卧病在床的爷爷相依为命,在学校、在家附近,总是矮人一头,受人欺负。 只有江爷爷和江奶奶每天把他叫到家里吃饭,还帮衬着他一起照顾楚爷爷,直到三四年后老爷子病重西去。 后来,彪子的抚养权归了他舅舅,也就搬离了巷子。 舅舅对他不好,他也就早早地退了学,开始混社会。 不过,逢年过节,彪子一定会打扮得人模狗样去江枫家送份礼,顺道吃顿饭,再陪江枫打两把游戏。 因此,两个人兄弟之情一直延续到了成年之后。江枫一直劝彪子要找点正事做,彪子却一直混到三十多岁,混到背后的老大彻底倒了台,才听了江枫的劝,带着一帮兄弟去金陵开了个装修公司,也算是有了个正经营生。 而此刻的彪子,还是西亭最大的混子之一,替背后的老板龙哥看着KTV、酒吧、浴场、会所等各种娱乐场子。 “你啊,是为了个小姑娘吧?”彪子替江枫擦了擦头发上的血迹,然后漫不经心地问。 江枫大致给彪子讲了下事情经过,彪子边听边给江枫剥了个橘子,剥完后递给江枫说,“我明天找人去会会那小子,把他嘴堵住。” “不用了,”江枫苦笑道,“他说的那些,已经够在场的那些人到处传的了。” “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一个都不让走了。” “没用的,人太多,防众之口胜于防川。”江枫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意思是说,人太多了,嘴不可能都堵上。” “我最痛恨这种玩弄女人还到处炫耀的狗东西,就像自己不是女人生的一样。”彪子恨恨地骂了一句,但忽然间想到自己早就没了妈,不禁又勾起心中一丝哀伤,于是拿起桌上一瓶啤酒,用牙咬去瓶盖,咕咚咕咚大口灌了起来。 江枫不语,也默默拿起一瓶酒,用瓶起子打开,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此刻,江枫感到一阵无力感充斥着全身——自己带着三十几岁的脑子回来,居然还是没能解决这么一件小事——一件虽然小但却毁了自己少年时好友一辈子的小事。除了会学习之外,自己还真就是个废物! 一瓶酒下肚,江枫立马开始酒气上脸,被砸的眼睛似乎更肿了。 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尽力了,也不用太自责。那狗东西,我会找人再去跟他‘谈谈’,把负面影响尽量最小化吧。”说着就走出包厢,过了一会又折返回来,扔给江枫一个毯子道,“你这样子回家不好交代,先在这凑活一晚吧。我还有点事得先走,几个兄弟就守在外面。黑子嘛反正你也认识,有事就找他。我打电话给叔叔阿姨说一声,就说你找我打游戏,太晚了就睡我那了。” 江枫晕乎乎地点了点头,拉过毯子盖在身上,脑子里却已经开始走马灯一般过起了电影,一会儿是夏依然和儿子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一会儿是司徒皓月手捧花束朝自己走来,一会儿又是小时候和韩书一起背着书包穿过小巷一起放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