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苍茫古道,黑压压的狂风劈下,在地上撞得稀碎。 道路尽头,出现一辆马车。 车中是江休,赶车的是吴果。 江休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此风甚恶,且慢行。” 吴果一手托腮,另一只手轻拉缰绳,那马儿果然慢下来。 蹄子轻动,压下许多卷地的风息。 “人有善恶,风也有善恶吗?”吴果开口问道,天真烂漫。 “风本无正邪,遇人分善恶,有什么稀奇的?” 江休答道,眼睛不离手中书籍。 所谓望气术大多如此,看得是对人是否有利。 前方有恶风,不是风恶,而是附近有危险。 啪! 狂风从远处吹来,裹着一团黑影,丢在马车前方。 一头梅花鹿,鹿角断折,脑浆迸裂。 已经是气息全消。 吴果胆大,飞身踏着马头,身形一晃,将那头大鹿举了起来。 马车浑不受半点影响,继续往前走。 “看不出伤痕。”吴果翻看鹿尸,嘀咕道。 江休神识一扫,尽收眼底,“吓死的。” “风有恶风,鹿会被吓死,好奇怪,这就是修仙的世界吗?” 吴果眼睛闪亮,没有灵根,根本阻挡不了他对修仙的向往。 啪! 狂风再来,又一团黑影摔在马车前,惊得马儿马蹄上扬,不敢前行。 吴果“哇”一声。 马车前是一头虎妖魔,身长足有四米,足有炼气三层。 江休扔出一个储物袋,“收起来。” 走下马车,到路边,对着漫卷的黑色狂风道:“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 狂风中传来声音,铿锵如金铁:“某虽是半死不活之人,自认报仇之力尚有,上仙不必费心。” “前方寺庙佛像下,藏有一坛美酒,一并赠予上仙。” 须臾,狂风散去。 吴果还在左顾右盼,看声音真身何在,江休已经拍拍她肩膀。 “走,去寺庙。” ………… 无名寺庙。 凡寺庙皆有名,无名自然是因为荒废,写着名字的牌匾被摘走。 从外面看,黑漆漆不见光亮。 将马车停在外面,马儿系在树上,喂了些干草清水。 进入里面,没有想象中蛛网遍布景象,反而十分干净。 只是过于幽清,让人心生寒意。 “生火。”江休吩咐。 吴果到外面寻了一些干柴,以及一些薄草,堆积在一起。 然后用自己微薄的炼气一层真气,花费好一会儿才催发火苗升起火。 火光涨满整间寺庙,驱散寒意,暖和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江休已经将鹿剥皮,肉块放在火上烤制。 吴果拿着完整鹿皮翻看,其上血迹已经蒸干,通体不见一丝伤痕。 就好像包在石头上,被猎人看见,会误以为是鹿而拉弓射去一样。 吴果心中有些挫败,无论她试过多少次,总不如江休熟练。 就像她烤肉不如江休好吃一般,这并非修为的差距。 几个月下来,吴果慢慢也明白,江休这个仙人,并非想象中不食人间烟火。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怎么活。 这让吴果心中想侍奉的念头,一直落不到实处。 “去找找那坛酒。”江休又开口吩咐。 吴果的念头,他隐隐有察觉,却无意深究。 仙凡有别,本就注定是两条路上的人。 “唉呀!这里有口棺材!” 正在这时,吴果突然喊道。 棺材停在佛像后面。 只是一口薄木棺材,看上去十分简陋。 棺盖合在棺材上,不留一丝缝隙。 “这是此地主人,不要惊扰了他。”江休开口。 棺材中传来豪迈大笑,一个声音传出:“无妨,美酒就在佛像右脚下,是我二十年前埋下。” 声音突然响起,吴果吓了一跳,“人吓人,吓死人啊!” 拍拍胸脯,转身去找酒。 咔! 佛像脚下,暗格打开,除了一坛密封十分紧实的酒,还有一套黑衣,连同蒙面巾,以及一柄青锋剑。 棺材中声音传出: “二十年前,我做捕头时,曾押解过许多罪犯。” “后来这些罪犯又犯案,我才知朝廷无道,只有我能替那些死人报仇!” “如今我也是死人,这些东西已经用不到,就赠予这位姑娘。” 吴果取出青锋剑,出剑一寸,寒光透彻,不禁赞道: “好剑!” 随后大方系在腰间,对着棺材拱手一礼:“多谢!请问高姓大名?” “我名郑授!请问姑娘是?” “我叫吴果,”吴果又指向江休,“这是我师父江休!” 江休拱手,权且一礼。 “多谢郑捕头赠肉之恩。” “不必多礼,古语有云,既然看见凤凰,就应当到梧桐树下面去,某深以为然。” 江休微笑,这位郑捕头一口一个上仙,显然是因为特殊状态,对江休元神本质隐隐有察觉。 只是却并没有多少恭敬惶恐,足见是真性情之人。